“这么说,水很深?”陆浩皱起了眉头,手指敲打着办公桌面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内幕,但是绝对深得超乎你想象,我以前听丁鹤年提到过这家公司,是领导的白手套,至于哪些领导,这里面就更复杂了,以前你解决的永平煤矿事件,充其量算个地方事件,也就牵扯到一个煤矿,可医疗行业,从下到上是一根绳子,乡镇县区市省,到处都是医院,所以你揪住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白初夏在电话里意味深长道。
“你的意思是市里的医院,也有这种现象?”陆浩眉毛一挑。
“别的市我不清楚,但是咱们江临市肯定有,江临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简称卫健委,党委书记是兰青山,从陈育良在江临市当市长的时候,他就是卫健委的党委书记,后来陈育良当了一把手,他依旧稳坐那个位子,这么多年都没挪窝,你说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油水太多。”白初夏直白道。
陆浩听到这里,马上意识到市卫健委对市医院有监管职责,那县卫健局对县医院也同样如此。
现在县医院有问题,县卫健局很可能也不干净,他突然想起安兴县卫健局的局长章岩,好像就是丁学义当时提拔上来的,陆浩察觉到这一点,更加意识到这里面极有可能是层层联手,被钉进去了很多钉子。
“陆县长,你以前不管这些,自然关注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就少,在褚市长上任之前,市里面各个大医院的院长,都是陈书记任命的,谁退休了马上就会有新的人选补上,这些肥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形成一个闭环了,只是以前这块工作被忽视掉了,或者说被陈书记牢牢的攥在了自己手里,别的人根本染指不了,即便强行安插到卫健部门一个人,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其他人联合排挤走。”白初夏说着血淋淋的事实。
陆浩想了想,以前谢正德斗不过陈育良,很多重要岗位,谢正德无法安排自己人,长期以往,确实容易形成白初夏说的这种局面,现在褚文建才上任市长没多久,很难一下子扭转过来。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被惊到了。”陆浩深吸一口气道:“照这么看,陈书记是他们的保护伞啊。”
白初夏不是政府干部,陆浩又关着办公室的门,所以说起话也没有顾忌,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陆县长,你即便怀疑,你也动不了人家。”手机里,白初夏笑道:“前些年,我跟着丁鹤年没少跟陈育良打交道,他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你明知道他有问题,却偏偏查不到他的问题,这才是陈育良最可怕的地方,很多事情,他不会出面的,更不会留下证据,你很难踩到他的狐狸尾巴。”
“照你这么说,我干脆什么都别查了,反正也查不出结果。”陆浩冷笑道。
“倒也不是,你可以在安兴县那一亩三分地,小打小闹,但是不要上纲上线,你要是想砸了别人的饭碗,这次跟你拼命的可就不止几个人,很可能是一群人。”白初夏别有深意道。
陆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程度,他不会再像前几年一样,闷着头往前冲了,就像白初夏说的一样,可以先调查县医院的情况,小范围的查办几个人,试探下背后那些人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临挂电话前,陆浩又问了爱尔医疗设备公司的老板,简国顺的情况,他想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以及跟哪些领导走得近。
白初夏说她也不是特别清楚,需要再去查一查,有消息了会告诉陆浩。
二人挂了电话后,陆浩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他只需要分管好自己负责的那摊工作,如今领导有提拔他当县长的想法,那县政府方方面面的工作,他都得熟悉,还得能说出个一二三。
为了明天能应对好省委副书记袁仲的谈话,陆浩在办公室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明天孟飞一早还要开车接他去省里,所以他让孟飞早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