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蓉侧目,视线落在年宿宿毛绒绒的脑袋上,目光柔软。
她抬眸,对着内室的门抛了个眼神,“你去内室待着吧,外头冷。”
年丞运搓着肩膀摇头,“不碍事。”
他坐回主位上,正襟危坐,纵然寒风刺骨,也不失态。
杨月蓉叹息,没再劝他。
年巧月眼睛酸涩,借口说身子不舒服,要回西厢院。
年丞运照例问了几句,年巧月应付式回答,他便放人了。
在回西厢院的路上,雪越下越大。
路上的积雪足以淹没脚脖子,年巧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油纸伞摇摇晃晃,有不少飘雪钻进衣襟,冻得她直哆嗦。
但这刺骨的寒冷不及她的心寒。
除夕夜,阖家团圆,温馨幸福,她是那个多余的。
她红着眼,落下泪,心中不平,为爱和陪伴不能像这雪一样,洒一点到她身上呢?哪怕是一点点。
年巧月心灰意冷走回西厢院。
幸好,还有一盏灯是为她亮着的。
张婆子撑着伞在扫雪,动作笨拙,风雪声大,她没有听到有人走近,直到斜长的影子落到雪白地里,她才抬起头。
她震惊,抬袖抹了把鼻涕,“二小姐,您怎么回来了?这时候应该在前厅守岁呀。”
张婆子双脸通红,双眉紧皱。
年巧月没给她好脸色,沉默地往里面走。
脚下的路是张婆子铲过的,几乎没有雪,只有一层新落下的白霜。
她心里感动,但因为心情不佳,没有表达出来。
张婆子追着她进了屋子。
屋内尚有余温,银丝炭是她走前烧的,张婆子以为她要守岁,便没有添炭,现在已经灭了,只剩几缕烟。
“二小姐,您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我先把炭点起来。”
张婆子把铲雪的铲子放在一边,手在衣摆上随意擦了擦,给年巧月倒热水。
她端着炭盘走远了些,怕烟气太浓会熏到年巧月。
年巧月失魂落魄,眼睛一瞥,看到桌上有几纸红纸和剪刀。
她鬼使神差拿起了剪刀,在红纸上修修剪剪,最后剪出个“福”字。
张婆子生好火,走到她跟前,笑呵呵道:“明日就是元旦了,想着铲完雪剪些窗花给各个窗户都贴上,过年就该喜庆些。”
年巧月看着手中的“福”出神,差点忘了东西南北四院的窗花都是各自剪了来贴的,杨月蓉认为这种方式可以拉近主子和下人关系。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往年都是她自己剪的,张婆子才不屑于服侍她,今年变成张婆子小心翼翼地讨好。
张婆子巴巴看着她,不知何意。
过了一会儿,年巧月眉头舒展,轻吐出一口气,“把玉珠叫过来吧,我们一起剪,剪了明日一起贴上,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张婆子应声“好”,跑着去喊人了。
……
年宿宿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她抹了把口水,发现自己靠在杨月蓉的肩膀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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