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贵说完就走了,林自强还有些没回过神。
直到苏蔓出来,瞥见他这样,在他跟前挥了挥手。
“强子,看啥呢?”
林自强摇摇头,跳下摩托车。
“没啥,嫂子,咱回家吧!”
苏蔓点头,骑上摩托车载着林自强回了家。
摩托车驶向黑暗,风声呼呼在林自强耳边刮过。
“强子,要是遇到啥难事,记得跟嫂子说。”
林自强死死抠着后座,嗯了一声。
等明天找钱三贵拿了钱,以后再不跟那人来往了。
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哥嫂说一声。
犯不着让他们为了这点破事,跟着心情不好。
————
第二天中午,林自强忙完饭店的活儿,跟于东请了一会儿假,去了钢铁厂。
到了后门,就见钱三贵站在那里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明明是来要债,弄得跟做贼一样。
“给钱,一共是三十九块三,零头我就给你抹了,你给我三十九块就行。”
林自强把这段日子钱三贵借的钱还有饭钱都算好了,列在单子上递过去。
钱三贵一把拿过单子,看也没认真看。
“行,我给你钱。”
他装模作样一摸口袋:“哎哟,瞧我这记性,我钱包放宿舍了,走,跟我拿去。”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林自强的手进了厂区。
绕过人多的地儿,偷摸着来到宿舍。
厂办处的人一般都住家里,他因为总被母老虎半夜赶出家门。
特意在厂里申请了一个宿舍,就在老宿舍区一楼。
他打听过了,这两天一楼几个宿舍的都上白班,这会儿没人。
半拉半拽将林自强弄进宿舍,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和猪耳朵,还有两瓶二锅头。
钱三贵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
“来,跟你舅喝点。”
林自强皱眉,别开头。
“我不喝,你把钱给我就走。”
钱三贵一见他这样,使劲儿掐了把大腿,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舅舅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跟红星,才让你们对舅舅都生分了。”
“可是,舅舅也没办法啊!你舅妈那性子,你也知道。”
“我但凡敢在她跟前多要一分钱,说接济一下你们,她能手撕了我。”
“其实,当年我也偷偷去看过你们。”
“就是心里愧疚,不敢让你们知道。”
“你妈也就是我亲妹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
“舅舅也是没办法,你别怪舅舅……”
看着钱三贵哭得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儿,林自强到底有些不忍心。
“一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干啥?不嫌丢人?”
钱三贵一手按住林自强的肩,把酒杯递到他嘴边。
“舅舅就是委屈,也心疼你跟红星啊!当初你妈还在的时候,多疼你们啊!”
林自强一脑门心思去听钱三贵说他妈的事儿,被他按着灌了好几口酒。
察觉到啥时,已经晚了。
“我,我,要回去。”
钱三贵一改刚才的痛哭流涕,笑眯眯按着又灌了一杯。
“回啥?喝多了就在舅舅这儿睡会儿。”
二锅头五十多度,林自强又没喝过酒。
几杯下去,哪儿有不醉的?
喝完最后一杯,林自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怎么都叫不醒。
钱三贵见差不多了,赶紧把他的衣服都扒了放在床上。
再把窗帘拉上,屋里昏暗一片。
出门时,还不忘把门锁上。
顾不得歇口气,急忙去医务室找梁艳艳。
“梁艳艳同志,你出来一下。”
他做模做样的招招手,一副跟梁艳艳不熟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