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门前镇地下500米,非战斗人员避难处。
亲手填满过阿兹卡班巫师监狱一半以上牢房的传奇傲罗——“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此刻亲自镇守在一间独立的囚室外。
原本,作为邓布利多的凤凰社的中流砥柱级人物,穆迪没有必要来亲自做这种小事,但红狮子骑士团的沃登纳尔们在出征前特地拜托他,一定要牢牢看好囚室之中那名叫做“白鹰”格里菲斯的囚犯。
此人是拉塔恩·马格努斯和罗格·多恩同时点名要严加看守的重罪犯,决不能让格里菲斯做出自残自杀等提前结束赎罪过程的举动。
感受着从地面上传来的炮火震撼,穆迪又大又蓝的魔眼穿透他自己的后脑勺和囚室的墙壁,死死盯着被挑断手筋脚筋、剥掉全身皮肤、拔掉牙齿舌头和声带的格里菲斯。
即使是这位传奇傲罗,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人,该如何才能在手脚都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自残自杀。
但命令就是命令,更何况邓布利多也对这件事表示赞同。
全身和格里菲斯同样没一块好肉、缺鼻子少腿的穆迪定下心神,打算做好一名狱卒的职责,可一阵脚步声让他本就敏感多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捏紧魔杖吼道:“谁?!”
“是我,伊尔玛·平斯,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管理员。”瘦削年迈的女人回答道,穿着黑色巫师袍的她看起来活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秃鹫,手里抱着一本年龄比她至少大了十几倍的古书,连皮革封面都已经老化开裂了。
“平斯女士。”穆迪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相识而放松神经,他这一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黑巫师能用各种方式伪装成他人的容貌,即使有着能看穿一切魔法痕迹的魔眼也不能让他放松,毕竟“时刻保持警惕”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你不去和其他平民一起避难,来我这里干什么?”穆迪问道。
平斯女士紧张地瞥着穆迪手里的魔杖,隔着七八步远说道:“你知道的,为了让马格努斯先生启动君权号,校图书馆里所有的藏书都被搬到了避难所里。我为了让它们得到更加妥善的保存,免得被地下的湿气和阴冷破坏——”
“说重点!”穆迪吼道。
“我在整理禁书区古籍发现了这个!”平斯女士连忙加快了语速,“听听这一段,穆迪先生。‘当白鹰垂死,红魔湮灭一切希望之时,霸王之卵将显现其原貌。蚀之刻再临,神之手自彼界现身,千万生灵为之血祭,共庆无生之福王的诞生。’”
她猛地合上古书,脆弱发黄的碎纸随之飞散,大大的鹰钩鼻上两只凹陷枯槁的眼睛惊恐地看向传奇傲罗:“这简直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穆迪皱起两道又长又浓的花白眉毛:“这不过是沉迷致幻药物的古代巫师写下的疯言疯语罢了。”
平斯女士急道:“可是——”
“我已经检查过格里菲斯的里里外外,没有发现什么霸王之卵。”穆迪的魔眼滴溜溜乱转,另一只正常的黑色小眼睛中闪烁着偏执的光芒,“你现在立刻回去和平民们继续避难。”
“好吧……好吧!”平斯女士恨恨地瞪了顽固的老傲罗一眼,“我找邓布利多先生去!”
“找他也一样!我不会因为一段呓语而改变想法!”穆迪冲着平斯女士的背影咆哮道,魔眼再次翻进眼窝中,穿透后脑勺和囚牢的墙壁,落在尸体一样的格里菲斯身上,“不会的……”
…………
地下五百米深处,除了牢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的囚室中,居然洒落下一缕温暖如太阳的白光。
格里菲斯转动干涩的眼球,被拉塔恩磨灭掉眼皮的他连闭眼的权利都已经丧失,模糊充血的视线望向光芒传来的方向,有一人静静地站在牢房内,怜悯地看着地上连蛆虫都不如的他。
视线明明血糊一片,但这个人的轮廓却清晰地可怕,格里菲斯认出来了,那是……他自己!
是曾经那个他,是曾经那个鹰之团的团长,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俊美如画的他,是曾经那个被独臂巨人收养抚育的他……
他看着格里菲斯,平静地问道:“干什么在这种地方害怕起来了?”
格里菲斯喉咙中发出呜咽般的气声,一股不知从何处涌现的气力让他扭动身体想要靠近“他自己”,但被挑断手脚筋的四肢让他根本无从发力,只是一次次将面目全非的头颅磕在地上。
血液洇红了绷带,在被炼金术拼接得毫无缝隙的地板上积成一片水洼。
牢房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强烈震颤,穆迪低吼道:“又怎么了?”
但疯眼汉却对牢房之内发生的事情毫无反应。
“他自己”看着格里菲斯,伸出手指指向地上的血水,“难道你忘了吗?”
格里菲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血液之中,入目并非他此刻丑陋残缺的面容,而是一座倾倚在地面上的黑铁巨城。
他忽然就知道这是君权号,是格斯用心血凝聚而出的杰作,这本应该是他和格斯一同享用的硕果,却在那个红魔王手中变得如此破败……
“去夺取吧。”
“他自己”说道:“去夺取本就属于你的力量,去夺取被马格努斯蛊惑的格斯,去夺取那些不忠于你之人的性命。”
血洼之中,浮现出一粒猩红的卵型物体,其上错乱排布着人类的五官。
“拿上这枚本就属于你的霸王之卵。”
格里菲斯的手臂忽然就有了力气,他从浅薄而又深不可测的血水里捞起猩红卵型,看着其上的五官蠕动着组成一张正确的脸。
“成为无生之福王。”
格里菲斯破烂不堪的声带奇迹般震动,气流从他口中呼出,化为一声比谶言还沉重的词句:
“奉献。”
霸王之卵如活物般睁开眼眸,滚落下血泪。
…………
战场上,枪骑士级骑士机甲沙扎比号中,哈利呆呆地望着天空中仿佛能无限蔓延扩张的黄金树枝条。
他还未能确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或者超自然现象,就听见通信频道中驾驶着堡主级骑士机甲的珀西惊呼道:“日蚀?!现在?!”
哈利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初升的朝阳此刻变成了一弯“月牙”,有某种绝非天体的巨型阴影从太阳侧面蚕食而来,将天光遮蔽吞没!
“不要惊慌!”一个奇异重叠的声音说道。
沙扎比号的鸟卜仪一扫,只见金妮和卢娜十指交叉,一张由点点银辉构成的虚幻面容自两人之间浮现而出,三者同时开口道:“所有人,离开战场!”
“你们没有机会了!”艾弗里家的卡兰娜尖声狂笑,她朝着天空上的黄金树枝条高举双手,“我感觉到了——我的神,我的暖雪,我的力量!都再度复苏了!”
下一瞬,她的身躯陡然膨胀畸变,下半身化为一朵根植在大地之中的巨型白莲花。
身形暴涨的卡兰娜从莲心之中挺起身躯,满头银发内睁开无数枚猩红眼眸,自瞳孔深处向天空激射出一道道惨白的射线,化为沉重如棉絮的重云,撒落下毫无冷意却又极端危险的雪花!
同一时间,太阳完全被阴影遮蔽,只在边缘处散发出衰颓凄凉的薄光。
天地间一片漆黑晦暗,蚀之刻,到来。
…………
滚滚血雾从牢房之中喷发而出,雾中翻涌着来自男女老少的无数张痛苦面容,蔓延至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邓布利多白发狂舞,苍老但雄健的身躯挡在血雾与平民之间,老魔杖挥舞间发出天崩地裂般的魔法之光,硬生生将血雾遏制在一隅之地!
“亵渎之物!滚回彼界去!”他如雄狮般怒吼,老魔杖中飞出一只银色的凤凰,那是他的守护神,以劈山裂海之势从血雾中撕开一条通道!
但没有用!
能轻易杀死摄魂怪的守护神仅仅只是让血雾短暂退避了片刻,随后便以更加凶恶之势倒卷而回,即使是最强的白巫师也不禁感到压力陡增!
麦格教授大喊:“阿不思!”
邓布利多抽神看去,只见血雾从其他方向穿过墙壁和地面,将污秽的触手伸向惊恐无比的巫师和麻瓜们!
“这样下去不行!”格林德沃喊道,初代黑魔王以火神咒操控苍蓝灵火,将避难所内的平民们重重包围起来。但他毕竟已经年老体衰,实力大不如前,灵火屏障隐隐有被血雾突破之势,“阿不思!我们必须要撤离出去!”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校长的弟弟——喊道:“马格努斯小鬼早就算到了避难所可能会遭遇紧急情况,我知道一条密道,所有人跟我来!”
马格努斯……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邓布利多既惊讶又庆幸,他嘶哑地喊道:“我来断后!”
一个破锣嗓子说道:“别傻了,他们还需要你。”
是阿拉斯托·穆迪,传奇傲罗眼中满是自责,他痛恨没有提前发现格里菲斯异常状况的自己,“断后的工作交给我。阿不思……我犯下了难以挽回的错误,拜托你照顾好他们。”
邓布利多伸手制止:“阿拉斯托——”
“滚蛋!!!”
穆迪抬起爪子状的木头腿一脚蹬在邓布利多肚子上,趁着霍格沃茨校长趔趄的刹那,年逾古稀的傲罗抄起手杖和魔杖,悍然冲进了血雾深处:“畜生们!让老子来陪你们玩玩!”
“阿拉斯托!”
邓布利多眼睁睁看着穆迪的背影被血雾中翻卷的人脸吞噬,他紧咬牙关,理性告诉他不能浪费穆迪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只能转身冲向他弟弟阿不福思,嘶吼道:“密道在哪儿?”
“这儿!”阿不福思举起魔杖,一发爆破咒轰塌了避难所的墙壁。
烟尘散去,墙壁之下是一幅足有两人之高的巨幅肖像画,画中是一名恬静的女孩,穿着一席水蓝色连衣裙,生着和邓布利多一样蓝得惊人的眼睛,看着她的哥哥们微笑不言。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微微失神,这是他和阿不福思的妹妹,早在当年他和弟弟与初代黑魔王的那一场决定魔法界命运的决斗所波及,受伤后爆发出恐怖的魔力,让她脆弱的身体瞬间凋亡。
“真是好久不见,但没时间叙旧了。”格林德沃匆匆瞥了一眼阿利安娜的微笑,对阿不福思问道,“然后呢?”
然后肖像画就向前翻开了,曼斯教授从其后一面雕刻着炼金符文的魔镜中跳出来,对避难所中的众人喊道:“这边!快!”
普通巫师和麻瓜们急匆匆地冲进镜子里,霍格沃茨教授们则使出全身解数阻止血雾朝这边蔓延,但无论是魔咒还是言灵都对血雾作用甚微,只能稍稍减缓它蔓延侵染的速度。
邓布利多看到雾中闪烁着魔咒的光芒,他衷心希望那是穆迪在与这无法理解的血雾战斗。他在魔镜前站了很久,直到身旁的教授们也进入了魔镜,才被曼斯教授一把拽住胳膊拖进镜子里。
直到最后,邓布利多也没再看到穆迪的身影。
仿佛穿过一面冰凉的水幕,众人穿过魔镜来到一座古雅的庄园之中,面前出现了一名英伦绅士打扮的俊朗老者。
希尔伯特·让·昂热对众人微微躬身:“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这里是美国芝加哥的山区,你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昂热校长!”麦格教授的声音又尖又脆,“我们遇到麻烦了!”
“女士,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想纠正一点——”
昂热校长望向天际那疯长扩张的黄金树,低声道:“……是全世界都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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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再快点!
拉塔恩将安格隆和晁龙丢在了月球上,独自以肉身横渡虚空,五十万匹力量激荡,推动着他穿过地月中间点,朝着枝芽已经突破大气层的黄金树飞射而去!
就算晁龙也是他的兄弟,就算安格隆现在没有被屠夫之钉干扰,他们也无法理解黄金树的出现,对碎星将军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