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回到居所,却没有时间去灵堂。
她埋头案桌之上,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正在赶回姚城的江辞。
江辞与接下来的计划息息相关,她需要江辞那三寸不烂之舌,但在收复剩余的三座城之前,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培养默契。
所以,江辞需要尽快率领弟兄们撤回来。
第二封信,是给正在戍守姚城的卫骁。
信中让卫骁将历经两次战役过后幸存的白家军点好,随时准备来平城与她汇合,前往阴山为战死将士拾骨。
而这里的白家军,特指她从京城带来的那些。
在这一群老弱病残中,有许多都是从战场上受伤退役的老兵,他们心里一定有着不能为同袍拾骨的遗憾。
那么这次阴山拾骨之行,除了想让他们瞻仰烈士的英勇事迹以外,也是换一种方式,弥补他们曾经的遗憾。
至于从金鸣山带来的人,他们还要坚守姚城,以防北燕人趁虚而入。
白明微在祖父的熏陶之下,学得了一身扎实的本领。
她懂得驭人之道,也懂得治军之术。
在出征之前,很多事她都从未想过,只是按照书中交给她的知识,去看待这些将士,也准备用学到的知识去治理这些将士。
但是一个多月的行军,以及两次残酷的战役,令她深切地体会到行军之苦。
所以,她更愿意在治军当中倾注心血与感情。
除了身先士卒做好表率,她也尽量令自己设身处地为每一名她所珍视的将士着想。
如此,她在面对这些肯因她一声号令便英勇拼命的战士时,才能毫无愧疚与遗憾。
等信派出去后,白明微双手捂住面庞,久久未曾动弹。
灵堂里的九具棺木,就像扎在她心口的刀,每每想起,都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至今杳无音讯的七哥,她也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
想到七嫂躲在房间里拼命抑制却依旧歇斯底里的哭声,她心如刀割。
而阴山死状凄惨的八万将士,更令她心情沉重。
一桩桩一件件就这么积压在胸/口,就像大石头一块块累积,她只觉得呼吸都是重的。
但,她还是得咬牙扛起来,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知啦……”
门被推开。
她抬眼望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目光往下移了些许,便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来。
小白貂用力拱着门扉,像是用了吃/奶的劲,才把门拱开一条缝隙。
接着,它怀抱一只药瓶吭哧吭哧地挤入屋里,挤了半天进不来,才见它身上还背了个小包袱。
贵客来访,白明微哪敢怠慢,连忙起身要去帮它,免得这小/东西用一堆她听不懂的貂语来骂她。
“小白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小白不要介意。”说着,白明微伸手去接它抱着艰难行走的东西。
谁知,小白貂一爪子拍开白明微的手,还狠狠地“瞪”了白明微一眼。
只见它撂开包袱,抱着小瓷瓶吭哧吭哧地爬上桌,把瓷瓶放好后,又呼哧呼哧地爬下桌子,去拖它的小包袱。
那包袱里不知装的什么东西,它拖得很费劲,但依旧为了它作为貂的尊严,不肯让白明微帮忙。
等到好不容易将小包袱拖上桌,它累得翻开肚皮躺在桌面上,呈一个滑稽的大字型。
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四肢毛茸茸的梅花小爪子,粉粉/嫩/嫩,叫人看了心头一软。
白明微问它:“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小家伙这次又憋着什么坏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