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栋做事向来小心。
制作蜜饯和果脯的时候,从来不让南书燕和南玉儿插手,就是怕万一今后她们嫁了人,自起炉灶开起果子铺,便断了自己的财路。
但他不知道的是,前世南书燕嫁给李泰来后,已从南秋月那里获悉了制作蜜饯的程序和部分配料。
所以南书燕知道蜜饯需要红曲米染色,而短时间内,要想大规模制作蜜饯,南栋根本来不及制作出那么多红曲米。
但,众人皆知红曲草除了可以入药,亦可用来染色。
前世这段时间,南记果子铺因为用了坏掉的果子,导致果子铺出现危机,南老太太不得已当了金镯,才引来归家人将南玉儿认作归家二姑娘接去了平江。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
南玉儿五日后便要出嫁,以南老太太对南玉儿的疼爱,她极有可能将金镯给南玉儿做陪嫁,只要金镯一落到南玉儿手中,这便成了自己能否顺利回归家最大的变数。
或许没有金镯,她想法弄张路引去平江归家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条路曲折又没有说服力,若是遇到南老太太和南栋阻拦,只怕就算出了银子也拿不到路引。
她不想去冒险。万一这其中出了任何差池,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重复前世的命运。
她希望果子铺的危机提前。
只有这样,南老太太才会将金镯拿去当铺,然后顺利将归家人引到云县。
自己的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南书燕握着伞,挺直脊背孑然独行。
路过来福布庄时,突然听人“咦”了一声,便听南老太太暗哑的声音道:“燕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书燕抬起头,便见南老太太和南玉儿正站在来福布庄门口。她款款走上前来,叫了声:“祖母。”
南老太太看着她来的方向,道:“你是刚从铺子过吧,我正好带玉娘到布庄做两身衣裳,既然遇到了,等会就一块回去。”
南书燕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
云县城内一共有三家售衣衫的店铺,新丰成衣铺样式新,面料好,但价格较贵。来福布庄衣服样式陈旧一些,但好在面料耐磨实用,价格也便宜。
另外一家便是些粗布衣衫,南玉儿一般不去。
南玉儿跟在南老太太身边,一脸不悦。
南老太太耐着性子开导道:“玉娘,祖母答应你到新丰成衣铺子买嫁衣,自然说话算数。但平日穿的衣物,布庄里的更合适。”
南老太太絮絮叨叨,南玉儿只是沉着脸不吱声。
南玉儿爱俏,估计是想要新丰成衣铺的衣衫,而南老太太舍不得银子,在闹别扭。
南书燕抿了抿唇,这时候挑三拣四,再过两三日,估计连这布衣南老太太也舍不得出银子了。
南老太太见南玉儿一直使小性子,终于妥协道:“也罢,你既然喜欢新丰的成衣,那就买两身吧,但这布衣也要做两身才行,要不然你姑姑还以为你嫁过去是要她伺候的大小姐。”
南玉儿这才展颜露出笑容。
南老太太宠溺的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你说养这些丫头做什么,辛辛苦苦一场,尽是养些冤家。”
店铺深处这时方走出一个穿着月白织锦褙子的妇人。妇人三十多岁,长相并不出众,唯独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越发显得整个人机灵而风趣。
“您老这是说的哪里话,这街坊四邻谁家不知,南掌柜家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水灵,一个赛一个懂事,大家伙都说您老最会调教女儿。”妇人舌灿莲花,直说的南老太太一张脸笑成了花。
“巧珍,就你嘴巧。”南老太太笑着道:“若我真相信你这张嘴,便是我老不知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