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昏昏,却照亮了最黯淡的光景。
不经意间,那记忆的闸门一开,前程往事如水泄一般涌来。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如同此时秦妈的心情一般惶急。
“姑娘,你这吊坠是从哪里来的?”秦妈声音微颤,既有期待,又怕失望。
这种满心期待最后却失望落空的心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记得二姑娘刚走失那段日子,她和夫人总是因为寻到一些微线索满心期待,却又因期望落空而痛苦不堪。
这么多年,夫人已经不在了,但她仍在这种期望与破灭中沉浮。
“自然是我从小便戴在手上的。”南书燕淡淡道。
“可是,这吊坠和镯子分明是连在一起,怎么金镯在南家,吊坠又在姑娘手中?”秦妈问的仔细。
南书燕唇角弯弯,眼里便闪过一丝俏皮,“因为我便是南家的姑娘啊。”
秦妈惊喜道:“姑娘莫不就是南家二姑娘玉娘?”
“我是南家姑娘,却并非是妈妈口中的二姑娘,”南书燕道:“我是大姑娘燕娘。”
秦妈眼里便有些疑惑,大姑娘便是南老太太口中的外室女了。今日去南家的时候,南老太太分明说玉镯是南家二姑娘玉娘的,怎么如今却变成了燕娘?
南书燕似看出了秦妈的疑惑,哂然一笑,道:“妈妈这幅模样,估计我祖母跟你说这金镯是玉娘的吧?”
秦妈沉默着,没有说话。
“果然,我猜到她便会如此。”女子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我祖母仍是这样啊。”
她的思绪似乎飞得很远,片刻便又回笼,带着几分自嘲,“妈妈,若我说我才是这只镯子的主人,你可相信?”
秦妈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因为她相貌肖似先夫人而在潜意识中已认定她是归家二姑娘,但毕竟关系到归家子嗣,半点马虎不得。
她想了想,斟酌道:“虽然我也相信姑娘,但毕竟南老夫人和你各执一词,这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慎重对待,还请姑娘理解。”
她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南书燕破唇一笑,“妈妈慎重些是好的。若是明日你去归家,可以问我祖母要金镯上的链子,你看她怎样回答。”
秦妈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踏入归家的大门。”
南书燕笑笑,将吊坠从秦妈手中拿过来。女子低垂着头,专注的将红绳套在手腕上,打了一个结。
秦妈耐心的看她将红绳的结打好。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偶尔一滴水珠滴落在门外的芭蕉叶上发出吧嗒一声轻响,越发显得夜很静谧。
南书燕拿起伞,笑着道:“那就不叨扰妈妈了。”
秦妈忍住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纤弱肩膀的冲动,神色复杂起身相送。刚到门口,张妈正好端着姜茶过来,看见她要走,便挽留道:“这茶刚煮好,姑娘不喝一口再走?”
“不了,”南书燕婉拒,“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品妈妈煮的茶。”
她朝两人微微笑笑,纤细的身影转身没入夜色中。
张妈端着茶盘,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姐姐,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秦妈亦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五味杂陈,脱口道:“先夫人长得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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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县最普通的一夜,却有许多人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