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归吴氏道:“安安想要瓷器她二叔窑上多得是,她想要什么尽管去拿。但霍老夫人寿辰礼不一样,广仁窑上烧制出来的哪里拿得出手。
这也不怪广仁,当初你父亲将最好的十二窑都给了你,那些民窑就算再有本事的人,又如何烧得出好瓷。”
归以中一愣,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向沉稳安静,从未有笑得如此肆意,一直到笑出眼泪,他才道:“母亲便是这样认为的?”
归吴氏被他笑得一头雾水,也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笑。
归以中好不容易止住笑,才道:“母亲大概也记不得了,当初父亲将十二御窑交到我手中时可并没能烧出影青。反而是广仁手中的七口窑,父亲一手一脚打理,当初便已能烧制出平江最好的青白瓷了。”
归吴氏略有些烦躁道:“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也不懂。”
她不是不懂,而是看不到他的付出罢了。
为了将归家瓷器发扬光大,他一门心思扑在十二窑上,日日夜夜和窑工同吃同住,终于烧制出名扬天下的影青。
影青问世,归家瓷器名声大振,归家十二窑被圣上御笔亲点为十二御窑,成就了归家无上的荣耀。但也是为了这份荣耀,他全力烧制朝中祭祀用的龙纹大缸,疏于照管五岁的幼儿,孩子落入湖中殒命,让他家破人亡。
她是他的母亲,可是她看不到。
她看不到十二御窑背后的艰苦和心酸,在她眼中,只是十二御窑散发的光环和带来的利益。
这些,她认为都不是他该得的。
归以中继续笑着道:“母亲说不懂便不懂罢,只是当初父亲若是将十二窑交给广仁,我这一生也会会轻松许多。”
归吴氏道:“你说什么?”
归以中提高了声道:“母亲,那对影青梅瓶,恕我不能交给你,我要留给安安。”
归吴氏回去时,脸色黑的阴的能沁出水来。
以往虽说她一直不喜大儿子,似乎他跟她亦不亲近,但她想要的他也从来未曾违逆。
但这次,他居然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归吴氏越想越气,同时也很焦躁。
霍家啊,这可是她平日想攀都攀不上的霍家。归吴氏有些焦头烂额。
自从那丫头回来后,一切都朝着她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
她突然有些心慌。
今日只是一对梅瓶他都舍不得,明日呢,十二御窑他岂会轻易交出来。
但眼下她却顾不了这些。
她让凤羽将陈氏叫来,当初广仁娶妻,太元专程为他烧制了一批瓷器,其中有一对五彩镂空云凤纹瓶,虽然没有影青的晶莹剔透,但好在看上去热闹喜庆,用来做寿辰礼,也很应景。
如今影青梅瓶拿不到,用这对瓶也勉强能对付。
虽然陈氏不愿意,但看到归吴氏脸色不郁,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巴巴的抱了一对瓷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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