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恒从御窑出来,一路并没有回丞相府,而是路过颐和居后一直往归家二房而来。
二房大门紧闭,门前大概好几日没扫,堆积着些尘土和枯枝落叶。连屋檐上挂着的灯笼都似乎蒙着一层灰,显得有些蔽旧。
按理说归家二房是住的是归家老宅,几代人财富的积聚,怎么样也不该如此局面。但眼前的景象无不显示出几分破落来。
公孙恒带着的小厮伶俐的上了台阶,抓住门环敲了敲门。
好一阵,吱呀一声,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苍头扒着门缝往外面看了看,“谁呀!”
小厮大声道:“麻烦通传二老爷一声,就说公孙公子来访。”
“什么公子?”老苍头用手遮着耳,侧着头高声问。
“公孙公子,公孙丞相家里公孙公子。”小厮又对着他的耳朵大声道。
“什么孙公子,稍等片刻。”老孙头关上门,嘀嘀咕咕进去了。
公孙恒耐心的坐在马车上,执壶续了盏茶慢慢喝着。他想起十一二岁那年和姐姐一起去看花灯,马车走到这里时,正好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门内出来。
她穿着樱粉色的褙子,低着头从门前的台阶上下来,一抬头便撞入他的视线。
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如同暗夜里开起了满树的樱花,他便置身于漫天花雨中,觉得天地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看他怔住,也伸过头看了一眼。
那日他和姐姐各怀心事,一句话不说,连期盼已久的花灯也看得了然无趣。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
如今门还是那道门,阶梯也还是那道阶梯,但那日的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低头吹去茶盏上的丁点浮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归家二房。
归以宁听老苍头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一问也不知哪家府上的公子,只说孙公子来访。
他皱着眉想了想确实不认得什么姓孙的人家,便不耐烦道:“什么孙公子?我就不认识什么姓孙的人。你就说我不在,若有事等几日再过来。”
他这几日有些烦躁。
博文多半是回不来了,陈氏日日为博文的事跟他吵闹,逼着他去将博文救回来。
他心里知道博文是回不来了,但这话他不敢跟陈氏说,害怕她越发闹得厉害。
自从博文出事后,这女人简直疯了,他是真的怕了她,两日前陈氏终于病倒起不来床。他倒是省的清静,只是想着陈氏看大夫又需要银子便越发烦恼。
没有了大房补给,加上瓷窑开不了窑,花银子的地方又多,他渐渐感到精疲力尽无力应付,哪里还有精神管他什么孙公子。
老苍头得了信,驼着背小跑着去打开了门,大声朝公孙恒的小厮道:“我们老爷说他出去了,若有事等几日再过来。”
老爷说他有事出去了,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想的出来。
小厮气不过正要上前跟他理论,公孙恒在车内阻止道:“算了,既然归二老爷不想见客,那我们改日再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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