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时,南书燕准时去了御窑。
今日二十四只已经上好釉的梅瓶可以全部进窑。
姚远山依旧带着御窑的所有窑工进行了开窑仪式。
南书燕对姚远山道:“远山伯,匣器调色,与书家不同,器上诸色,必出火而后定。这次烧制红瓷事关重大,这二十四只梅瓶用的釉色各有不同,我寻思着,十二口御窑的火候也可以各不相同,到出窑的时候便可知道哪种最佳。”
千度成陶,过火则老,老不美观;欠火则稚,稚少土气。
窑炉结构、烧成温度、冷却方法、窑内气体成分及浓度的变化,都会对陶瓷器产生重大影响,即使是同一配方不同的烧成条件和气氛,也可以得到不同色调与效果。
姚远山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便赞同道:“姑娘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就这样办。当初烧制影青的时候,公子也是试了很多种火候。”
“我想着,杨五便担任此次红瓷烧制的把桩师傅,你觉得呢?远山伯。”南书燕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向姚远山,征求他的意见。
说是征求,她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把桩师傅是窑炉的领头人,同样的窑由不同的人来烧,制品的效果大不相同。窑内自不必说,就连烧制季节、风向和气压的变化,乃至空气的湿度各方面,都必须充分注意。
姚远山知道杨五是最好的看火师傅,但要让他做把桩师傅,他仍旧有些犹豫。
自从上一任把桩师傅告老回乡后,御窑的把桩师傅一直空着。归以中在世的时候原本是想将杨五提上来做把桩师傅,但因为窑裂的事便搁下了,就算杨五有一身炉火纯青的看火本事,却再也没人提起。
没有把桩师傅,御窑的把桩师傅便由姚远山担任着。但窑场里各个环节都很重要,姚远山作为工正便十分忙碌。
“上瓷窑裂虽然查出来是二少爷故意为之,但毕竟杨五也脱不了干系,提拔他做把桩师傅,会不会有些难以服众?”姚远山斟酌道。
“杨五用火的能力在窑场无人能及,不能因为他的一次失误便永远不用。远山伯,这若是寒了真正有能力人的心,我们损失的便不只是一个杨五。”
南书燕目光明亮坚定道:“杨五的过错并不是不可赦,若是能将他提为把桩师傅,他只会更加用心,而他浑身技艺也不会渐渐埋没。”
姚远山见她说的肯定,便咬牙道:“既然如此,便听姑娘安排。”
杨五听到突然提他做把桩师傅,真是意想不到。他专程到南书燕跟前,郑重的朝南书燕表态道:“上次窑裂皆因我疏忽所指,姑娘还能如此信任我,并委以重任,我定当不负所托,誓死效力。”
南书燕道:“我之所以委以你重任,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这次红瓷烧制事关重大,还需要你尽力为之。”
“姑娘放心。”杨五双手抱拳一揖,“我定当不辱使命。”
杨五走后,霍炎用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
南书燕回头,粲然一笑,“霍中郎请进。”
霍炎大步进来。
她背着身子将桌上的画卷卷了起来,才转过身,“霍中郎这次也是要住在窑场吗?”
“我是督陶,烧制红瓷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住在窑场。”霍炎目光看向她手中的卷轴,“你在作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