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燕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安静的如同深潭,好一阵,她垂下浓密的睫羽,微微握紧了手掌。
皇上知道玄灵道长用巫蛊之术害人,并且也知道幕后定有主使之人,但他却只是处置了玄灵道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保护了幕后之人。
但若是幕后之人做出了皇上不能容忍之事,不知他还能不能纵容幕后之人?
公孙弼深知皇上的底线,恐怕正是因为如此才提前让公孙恒去北夷,以防皇上突然发难。
那什么事会让公孙弼心虚?又有什么事会是皇上的底线?
不知后宫嫔妃使用巫蛊之术算不算得上。
几息之后,南书燕抬起头来,“所以,公孙弼担心玄灵道长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被圣上知晓,才提前让公孙恒去北夷调兵。”
“我是这样猜测,只是没有证据。”霍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向冷淡的眼里带着怜惜,“不过你放心,淑妃的死因我一定会帮你彻查清楚。”
南书燕道:“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
“我知道。”霍炎道:“如今公孙恒已经被二叔软禁起来,并且二叔已经在云县增加了兵防。为了让公孙弼不起疑心,我特意让人将祭瓷烧制失败的事情透漏了出去,为的就是要让公孙弼放松警惕。”
“我明白了。”南书燕道。
“我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能够与我坦诚相待。”霍炎靠在椅背上,双手把玩着镇纸,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指什么?”南书燕问。
霍炎视线里带着探究,“我一直疑惑,你从小在云县长大,南家也只是开着一个果子铺,而你一直也只是在家里做些粗活,怎么一到归家便有这些见识,诗书画倒也罢了,你怎么连公孙恒屯兵北夷也能知道。”
“我只是正好猜对了。”南书燕道:“至于诗书画,我已经说过,是却女学中偷学的。”
“其他能猜到倒也罢了,连这也能猜到,你是愿意说吧。”霍炎有些失望。
南书燕自嘲的笑笑,“霍中郎暗中调查我,难道怀疑我是细作?”
霍炎目光倏然一暗,有些微失落,“我没有这个意思,既然你不愿意说,我日后便不问了。”
南书燕一噎,好一阵,才望向他道:“我说了你定然不信,又会认为我在敷衍。”
“算了,”她放弃内心的挣扎,咬了咬唇,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霍炎,“你相信梦吗?或者说是相信人有轮回吗?”
霍炎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事如此荒诞,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南书燕有些沮丧。
“我相信。”霍炎无比认真道:“我有时到了一处从没有去过的地方,或者是发生了一件从没有发生的事,但却无比熟悉,似乎曾经来过或者梦到过。”
“我曾经在梦中过完了我的一世。”南书燕娓娓道:“那一世,南玉儿顶替了我成了归佑安,我嫁给了李泰来。我以为只要真心待人必然能够得到真心,家里贫寒,我就做些浆洗活路供李泰来读书科举。
李泰来果然不负所望高中探花,却被方家看上,前提就是方家的女儿只能做正妻并不能纳妾,李泰来想要毒害我和我的孩子宁儿。我想着与南玉儿的姐妹情谊,历经千辛万苦带着宁儿前来平江投奔,哪里知道她却丝毫不念姐妹之情,将我来平江的事告诉了李泰来。
所以我和宁儿刚到平江,李泰来便将宁儿带了去,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后来,李泰来和南玉儿又在归家后罩房内将我杀害。我之所以知道公孙弼屯兵在北夷,那是因为在梦中,我曾经带着宁儿去山里躲过兵祸。
那些士兵,据说是北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