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把利剑那样刺穿周围让人烦躁的嗡嗡声,刹车片咬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印第安人发起进攻前吹响的骨哨,只是尖锐的哨声此起彼伏,形如几十支军队同时抵达。
候机大厅变得死寂无声,所有人都看向玻璃幕墙之外,只剩下那十多个面色肃杀的黑衣男人仍沿着墙角一群人一群人地排查可疑的目标。
狞亮的车灯伴着死寂中忽然响起的咔哒声刺穿那层薄薄的玻璃,狂风在此刻呼啸,被大人拥在怀里的孩子们发出恐惧的哭嚎。
疯子,都是疯子!
每一个出入口都被五台以上的重机车堵住了,接着是轰鸣着驶出高速路的黑色悍马,一辆接着一辆,原本急着离开或者急着来到机场的车流像是在此刻静止,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黑帮……不,或许是好几个黑帮在一起出动办事。
他们大概是一群来进行仇杀的疯子,从悍马车上下来的每一个男人都在自己裸露的手臂上刺着夜叉或者恶鬼。
家族或许还会在面对成田机场这种每日游客接待量惊人的国际机场保持克制,可关东支部不在乎一切。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机场这种地方通常会有当地公安部门进行安全协防,本身的安保部门也能够应对绝大多数情况的暴乱,更何况还有真正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的精英时刻待命。
东京警视厅仍在运转的部门立刻做出反应,远程指挥在这里驻防的警视厅警员出动,几辆改装过后甚至能抵挡小口径子弹正面射击的警车从警视厅驻扎点驶出,以标准的拦截车位将候机大厅的入口保护起来。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员甩出钢铁警棍,顶着一排固若金汤的防爆盾出现在候机大厅门口。
除了墨西哥,不管在哪个国家黑道对于警察应该都是心存敬畏的,但今夜的东京已经彻底疯狂,别说原本就视法律和秩序为无物的关东支部,就连那些平日里穿夹克三五成群蹲在巷口对着路过的女孩吹口哨的年轻混混们也敢冲击警视厅。
有人为这些人在今夜提供了……不限量的违禁药物,混这一行的谁会干干净净不碰那种东西?
关东支部的干部们居然还保留了些理智,虽然脸上露出狰狞的狂笑,可毕竟没有点燃黄金瞳,看来也没有要使用言灵的意思。
只要没有使用超出正常人理解之外的力量那事情就还有转机,哪怕这些疯子真的冲击这里的警员并冲到候机大厅里,事后东京警视厅也可以推出一群替罪羊说已经将暴徒们绳之以法,然后厅长引咎辞职,这件事情在国内和国际上掀起一段时间的波澜也就销声匿迹了。
为首的警员大概也震惊于这些黑帮分子的疯狂和勇敢,举着巨大的喇叭在刺耳的警笛声中发出警告,吵闹的声音让候机厅中的人们更加恐惧。
这时候附近的交通警察也赶来支援,应急车道上到处都是嗡鸣的警笛,红色的路障像是一座座伫立在黑暗下的小山那样被放置在通向成田机场的道路上。
这场冲突正在毫无节制的情况下越演越烈,警视厅的尊严在今夜被黑帮们踩在地下摩擦,厅长和副厅长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找到一个能告诉市民政府依旧在保护普通民众的方法,关东支部很不幸地撞上了枪口。
受到明智阿须矢或者虎彻或者别的哪位组长控制的暴走族口中发出欢呼的声音,他们原本像是狩猎的狼群那样围绕着警员们用防爆盾组成的高墙盘旋徘徊,但此刻有个家伙突然直直地向前冲去,机车带着几百公斤的重量撞向惊诧的警察,疾风呼啸的声音简直像是刀割过空气。
那家伙的瞳孔涣散,但是神情异常亢奋,显然是嗑嗨了,关东支部的队长们都面色骤然冷冽。
明智阿须矢在十五分钟前向他们传递了最后一条讯息,他已经被昂热捕获了,现在关东支部必须完成那位大人的命令,找到那个组织中的叛徒并杀死她。所以他们不择手段,因为相比亚伯拉罕血统契的惩罚,触怒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的结局通常比死还要更加恐怖。
可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组长们依旧不愿意和警视厅发生正面冲突。
此时此刻自卫队还没有介入这场黑道战争显然是因为多方的博弈,政府中有不少要员是蛇岐八家、猛鬼众甚至卡塞尔学院的人,这些人都接收到了暂时放任事态发展的指令。
可一旦日本政府受到民众愤怒的影响终于摆脱了那些要员的桎梏,现在胆敢冲击成田机场的关东支部会被列上真正的通缉名单。
国家的力量不是他们可以反抗的。
虎彻的瞳孔微微收缩,用骨节粗大的右手狠狠地掰动自己的金属下颚。
“该死!”他低声怒骂。
宫本落叶的身上带着那位大人需要的某件东西,所以他们必须找到她。
万幸辉夜姬此时还站在他们这一边,关东支部尚且还能依靠这东京网络世界中无所不能的神来知道宫本落叶仍旧没有离开东京,她被滞留在成田机场了。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所以虎彻选择这种方式来和警视厅对峙,他们只要承诺不伤害到无辜者,一场黑帮仇杀不会让关东支部和警视厅成为敌人。
可此时那个暴走族的举动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那家伙显然接受过足够分量的刀术训练,手中是未开刃的长刀,长刀拖在地面拉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长刀对警员来说不是威胁,那种东西根本突破不了防爆盾的防御。
真正危险的是这台数百公斤重的机车,被它以几十公里的时速撞击,受到的伤害大概不亚于被一头高速奔跑的水牛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