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雷霆,而是以一己之力便压过了所有人的伟大心跳!
同一时间有巨大的风声从与雷鸣同源的地方响起,那可怕的风声中分明是有某个东西在呼吸!
老人们互相对视,只看到每一个同伴的眼睛都成了龙的眼睛,黄金的瞳孔中充斥着对一切的漠然,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苍白色的枯槁赤备们忽然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这条坡道的正下方,它们仰起头来,腐朽如僵尸的面颊上苍白色的鳞片横生,接着这些东西也像是龙尸守那样匍匐下来。
恶鬼们不会跪拜从人间来的后代,只会向新生的王屈膝。
一半的老人将长刀指向他们身后正在运转进行换血的医疗舱,另一半老人则叼着烟卷俯瞰古代的恶鬼。
他们同时举着长刀,动作整齐划一好像这是一场灭国的战争。
另一只龙尸守拨开云层重重地落在老人们之间,它甚至完全没有流露出对活人的愤怒和憎恨,只是在嗓子里低吼着凝望橘政宗的方向。
站在它面前的那个老人拔出口径巨大的改装版左轮,枪口喷吐出冲天的烈焰,雷霆似的轰响震散周围的雨幕,那发巨大的弹丸嵌入完全没有防备的龙尸守眉心,它被惯性带得仰头望向天空。
龙骑兵重新低下头,空洞的瞳孔中映出手中左轮仍在冒烟的猎人。
长刀出鞘带着炽热的旋风斩向龙尸守,可那把刀刚刚举起,老人就已经被掐住了咽喉。
他被强化过的喉骨发出碎裂的巨响,龙尸守从双目中喷吐愤怒,它的利爪缓缓用力,几乎就要把他杀死。
可风啸声再次响起,这死去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怪物从牙缝中喷出嘶吼,一把将老人丢出去十几米的距离,重重地匍匐在地面。
整个世界都在随着那苏醒的东西一起呼吸,医疗舱的缝隙中浓郁的血色整齐蔓延出来,那些气体随着风声一吸一张,在几秒钟内从医疗舱的缝隙中巨量地涌出,又在几秒钟内被恐怖的风压按回那个被石英玻璃罩住的棺材!
鳞甲峥嵘的森白色手爪刺穿了石英玻璃的罩子,每一根手指上都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医疗舱在下一秒分崩离析,并非被摧毁,而是被某种力量或者说某种高温焚烧成坍塌在风雨中的灰烬。
灰烬中走出神圣狰狞的影子,他巨大而美丽,闪耀着白色的光泽,出现在黑暗遍地的尼伯龙根中甚至称得上耀眼。
那东西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类了,橘政宗获得了源稚生被圣骸寄生之后从造血干细胞中生成的第一份胎血,他以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继承了……
神的权柄。
他的身躯不复老态,那件黑色的长风衣也在医疗舱被焚烧的时候一同化作灰烬,但灰烬下面的却并非人类的肌肤,而是鳞片森森的龙躯,虬结的肌肉在鳞片的下面水波般起伏,骨骼则粗壮变形,浑身的鳞片都打开又合拢,恰如路明非或者任何一个人在龙化时会做的那样,用这种方式来将身体里过高的温度分散出去。
暴雨淋在橘政宗的身上顷刻间化作蒸汽,爆发出刺耳的哨鸣。
脚下的地面龟裂,橘政宗一步步走出灰烬的牢笼,他看向左右又仰望天空,这卑贱的克隆体的眼睛里带着些好奇,身姿却完美得堪比黑王的造物,环顾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新生的恶魔在打量这个世界。
仅仅是一秒钟之后,那眼神就变了,变得贪婪而凶狠,兴奋得似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金色灌注他的眼睛,于是眼底则仿佛流淌着熔岩。
他重新俯仰天地,面容冷漠却又……
君临天下!
“火。”橘政宗静静地站在龙尸守的面前,用手指点在自己这僵尸的头顶,像是神父在面对虔诚忏悔的罪人。
可龙尸守却在惨嚎,光从它的头骨里照出来,好像那颗脑袋其实是一个水晶制作的工艺品,而里面放着点亮的明灯。
接着它的身体也变得透明了,真的有火在它的身体里燃烧,却没有一丝火苗溢出来。
言灵.君焰。
或者说,对火元素的绝对支配。
楚子航能用“君焰”把接触到的东西变成危险的可燃物,如今的橘政宗也能做到。
当龙尸守身体里所有的可燃物燃烧起来,就会像凝固汽油弹那样爆炸,巨量的热量在一瞬间释放,把龙尸守的神经和仍旧依附在骨头上的肌肉组织都剥去。
古铜色的巨大骸骨在火焰中扭动,仿佛恶鬼在地狱的硫磺泉中痛苦挣扎。
“你对我充满了警惕,我的学生,可你的正义让你不得不做出抉择。”橘政宗面无表情地回看已经失去动静的源稚生的医疗舱,缓缓地狂笑起来,
“这就是……”
“低贱的人类啊!”
他张开双翼,像是冲天而起的炮弹那样撞碎云层消失在夜之食原的核心。
下一秒,所有的死侍都抬起头,杀机如海潮般四面八方涌向高架桥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