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中尉出去后,朱先钎带人到了蹲在一边的俘虏边上,高声问道有没有懂汉语的,问了两遍以后,俘虏堆里犹犹豫豫的伸出一只手。朱先钎让他站起身,出来回话,在边上海兵戒备的目光下,这个身上还带着血迹的暴民小心翼翼的弓着腰走出俘虏堆,离朱先钎远远的,就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起来,自称井下三郎,乃广岛良民,曾在长崎和大明浙江舟山之间经商若干年,所以会点汉语,这几年因为生意不好,回到老家流坊街做海鲜批发云云。
等朱先钎问道为何晚上冲击大明军舰时,这位井下顿时叫起屈来,说是晚上在家好好的,邻居敲门说隔壁居酒屋的龟田老板被明国海兵给刺死了,让大家伙一起去大明兵舰这边讨个说法。
这个井下话倒是不少,就是声音越来越小,朱先钎忍不住上前几步,想靠近问问龟田老板被刺杀是个什么情况。
谁曾想刚向前走了两步,这井下突然一改满脸谄媚的生意人模样,右腿一登,一个弹跳闪电般冲到朱先钎跟前,同时弓着腰从左腋下拔出一把短肋差,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直插朱先钎左胸。
朱先钎勉强侧了一下身,左臂横挡,肋差穿臂而过,还是捅入朱先钎左胸。朱先钎感觉到刺骨的疼痛,确实,刀子插入左臂,贴着骨头穿过肌肉,又插入左胸口,可不是刺骨吗。
朱先钎忍着痛继续侧身,右手去抓刺客的手腕,感觉这疼痛感非常熟悉,胸口又是上次中刀的地方,“我要死了吗,这次是被藏在腋窝下面的肋差捅死,不知道这厮有没有狐臭,真是羞愧啊!”
朱先钎一点一点倒下去,神情开始恍惚,最后的知觉就是边上人声鼎沸、枪声大作,鼻腔里充满呛人的火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朱先钎缓慢苏醒过来,潜意识再次从黑暗的大洋深处浮起,慢慢睁开眼,就发现视野中依然一片黑暗,远处一灯如豆,更映衬的周边昏黄幽暗,难不成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不太像,我是谁,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呸,我是大明海兵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朱先钎上尉。
想到前途无量,倒不如说前途无亮,朱先钎顿时想起昏迷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头痛不已,偌大的烂摊子,没处理好就丢给上官,还不知道自己这罪魁祸首后面被怎么收拾呢。
想到此,朱先钎不禁悠悠的叹了口气。
啪的一声,黑暗被刺眼的灯光替代,边上有个声音欢快的说道:“上尉,你醒啦”。
朱先钎被这灯光刺的一阵恍惚,还好,这次没有被人扒开眼皮用照眼球。朱先钎眯了眯眼睛,艰难的转头看向声音所在,边上坐着一个有点面熟的海兵士官,不知道是舰上哪个部门的。
海兵士官接着说道:“上尉真是吉人天相,当时那个浪人存心想要你的命,这么长的刀子居然被您用胳膊里肉和骨头夹住了,现在战队上下都对您敬佩有加”。
“哦,对了,我去请医官过来看看您情况”,话一说完,这士官也不待朱先钎回应,径自推门出去了。
朱先钎艰难的转头看向自己受伤部位,左上臂被裹的一圈一圈的,胸口被绕着身体数圈的绷带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哪位医官处理的,不像伤员倒像个木乃伊被放在床上展览,还好这次英俊小脸没破相。
朱先钎定了定神,看着医官一时半会是不回来了,勉强用右臂支撑,把自己一点一点从平躺状态蠕动成半靠着床头。大喘了几口气,朱先钎木木的看着这病号室的布置,里面心中甚是不安,也不知码头上的事后续处理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