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归建欢迎仪式,舰上众人原本是反对的,不过架不住大学堂主计处提前到松江基地商量,尤其是主计处的赞划苦笑着说道,没有欢迎仪式,大学堂里这笔银元没了报销出处的理由,朱先钎只好默认以对。
在码头欢迎仪式结束后,大家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朱先钎先是到学校销完“敦睦专案”首尾,然后在来福的催促下,匆匆回到宗正府,和小妹、大宗正一家相聚后,朱先钎才发现不仅仅是自己的忙,小妹半年下来也是忙忙碌碌,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下巴都变得尖尖的,吃饭期间,不停的有人过来递送文件,小妹或是低声询问几句然后签上字,或是直接将文件打回去。最后,还是大宗正咳嗽两声,说道:“先颜啊,远洋刚刚回来,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个餐,你要不先把饭吃完再处理工厂的事项”?
朱先颜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三爷爷,不是我不想停啊,商场如战场,我们刚刚兼并了江南一带的火柴企业,成立火柴联合会,现在不是和浙江、江西商会在谈合作事项么,还有就是蚕丝外销、海兵火药制造,我们刚刚介入,里面水很深,马虎不得啊”。
“啥”?朱先钎差点惊掉下巴,小妹什么时候做的这么风生水起了。
大宗正敲了敲筷子,笑着说道:“远洋啊,你们兄妹俩可都是奇才,你在海兵现在是顶顶有名的战舰指挥官了,小妹可也不差啊,一年多下来,已经把海英厂的火柴生意做到整个江南,安置了快一万人的海兵遗属和伤残退役官兵,最难能可贵的是对外售价可低了不少,这盈利反倒大幅上升,连皇后娘娘都在夸奖小妹做的好”。
朱先颜接上话,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三爷爷,这安置海兵遗属和伤残退役是成立这个工厂的初衷,不过也不能一直让皇家亏本啊,不然我也不会介入火药制造行业,还不是想着能赚点钱补贴一下工厂啊”。
在家中休息三日后,朱先钎按时到了大学堂报道,在同僚或嫉妒或佩服的恭维声中,度过了一上午时间,到了下午,朱先钎和勤务小田说道,有资料要归还资料室,顺便再去借点书刊,没紧急的事可以过去找他,言下之意,没什么事不要去找自己,就不知道小田这木头脑袋瓜子清不清楚。
看到一别快半年的资料室,朱先钎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到了三楼借阅室门口,放下满满一箱子的资料,先是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熟悉的请进声音后,朱先钎满怀希望的推开门。
甫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皮肤黑黑的海兵上校站在郑秀竞边上,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显然是非常熟悉。
看到有人进门,高个子上校没吱声,只是用着锐利的眼神看着朱先钎。
一瞬间,朱先钎想像了很久两个人重逢的画面破裂,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女人心海底针,话本上风花雪月都是骗人的。
朱先钎对着郑秀竞勉强笑了笑说道:“郑中尉,不对,恭喜啊,现在是郑上尉,我上学期借的书该还了,要不你查收一下”。
郑秀竞表情从笑语盈盈变成惊喜,然后又变成错愕,朱先钎又接着说道:“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郑上尉了,要不你有空再清点一下吧,告辞了”。
没等郑秀竞说出话来,朱先钎将箱子拎到桌子上,对着黑瘦的海兵上校点了点头,然后踉踉跄跄的出门而去。
一路上,朱先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办公室,勤务小田很是诧异的问道:“教务长,你不是说下午都在资料室吗,怎么就回来了。您脸色不好呀,我给您沏杯茶”。
朱先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现在就想静静,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
小田莫名其妙的被赶出门,嘴巴里还在嘟囔,谁是静静啊,让小朱教务长神魂颠倒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教务长的勤务小周过来,请朱先钎参加会议,朱先钎没好气的摆摆手说道:“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准备请假回去了”。
也不待小周应承,朱先钎自顾自收拾好东西,昏头昏脑的回到自己的宿舍。
回到宿舍,朱先钎也不换衣服,一下子躺在被褥上,满脑子都是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不过又想着郑秀竞的笑颜如花的表情,朱先钎一直躺到天黑,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有心情坐起身。
朱先钎突然想在海兵都督府时候老赞划们开的玩笑,帝国海兵谈恋爱,要像带兵打仗一样,预先筹划,排兵布阵,知己知彼,遇到对手也不要怕,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要怕输,输一场没关系,咱们海兵汉子输阵不输人,屡败屡战就是了,至不济也要死缠烂打,不对,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水滴石穿终究会赢的。
朱先钎也不点灯,摸黑洗了洗脸,坐在床前,用着筹划海战的方式开始分析对策。
论职务,对手是上校,我也是上校,帝国海兵最年轻的上校,大明水师战绩最辉煌的指挥官,自己完胜;论相貌,自家事自家知,普普通通的中人之姿,不过对手也好不到哪去,唯一优点就是个子高,自己稍逊;论关系,对手估计也就是趁着自己远航训练趁虚而入,时间不会太长,看相貌很是陌生,应当不是本校的,自己毕竟在大学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占优;论学识,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自认为在帝国海兵中还是排得上号的,估计对手不如自己;论家世,现在有着皇室这个靠山,尽管皇家头衔现在不吃香了,不过总比无名无姓要好,对手不知道什么套路,这条估摸着自己也是占优。
分析来分析去,朱先钎顿时又觉得自己充满了斗志,决定振奋精神,重整旗鼓,来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