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逸俊感到欣慰地是,秃头老曲看逸俊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失望或者怨怼的眼神了。其实秃头老曲已经考虑清楚了,心里也弄明白了。正像他的外甥女胡玉英所说的那样,强扭的瓜不甜,那就只有放弃了。
更为主要的原因是,胡玉英先他的舅舅之前已经想通了,她反过来做了秃头老曲的工作。更因为胡玉英已经能够用独立地思考,并且能经受住一些事情的打击,甚至能处理一些事情了。这情形让秃头老曲不再因为逸俊对他的外甥女胡玉英的拒绝而纠结……他的内心里敞亮多了……
于是,逸俊的心里也感觉到了一些欣慰和踏实。他想,其实也都怪这段过程来得太快太突然,去的也快也突然。因此彼此都不是很适应。他想,经过思考和磨合,彼此都能理性地接受彼此的现实,也就够彻底地不再干扰彼此的正常生活。
不管怎么说,逸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后悔。因为他没有做对不起胡玉英和他的舅舅秃头老曲的事情,因此在心底里就感觉比较坦然。同时,他向秃头老曲推荐牛传家,也是处于真心的。因为毕竟牛传家是一个正值的老实的男孩子,除了家境贫寒以外,找不出其他的任何明显的瑕疵。
逸俊发自内心的认为,胡玉英还真的缺少牛传家这样的老实巴交的男人做搭档。起码能够帮着胡玉英挑起一部分家务。干事也肯定是走不了样子的。同时,牛传家还是一个思想开放的八零后。因此尽管秃头老曲拒绝了逸俊的提议,但是逸俊还是于心不甘。
但是,逸俊怕的是牛传家还是以为差距过大而首先打退堂鼓。若是牛传家真的不敢想,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瘦老徐与秃头老曲聊的话题,似乎还是上午的那个有钱人家的排场和不怕花钱的情形。
“哎呀呀,咱看这有钱人真扎眼……乖乖,这人都死了,哎呀我反正咋看着也是任性,我寻思那坟墓也一定修得得比穷人的房子还要好……呵呵。”瘦老徐说道。
诚然,瘦老徐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而秃头老曲却不以为然。他只是漠然地笑了笑道:“这有钱人跟有钱人也不一样……哦同样是有钱人,有的就低调,甚至死了的时候也是低调。可是有些人啊,有了两个钱儿,就不知道姓啥了,那花起钱来跟流水的似的,哎呀,有的是这样的人……”
“嘿嘿,那不有句话是咋说来着,有钱不花,掉了白瞎哦……咱没外人的话了,能像你姐夫那样的,还真的少见……就一直到死也是省吃俭用的,哎呀哈,置下的这些家业……哎呀,你的外甥女哦,怕是两辈子也花不完哦……可是呢,他自己呢,却突然有这么一天,将腿一伸,两眼一闭,咕咚一声躺地下,就这么走人了……哎呀你说冤不冤哦!”瘦老徐说道。
逸俊也听得真切,瘦老徐无意中说到了秃头老曲的外甥女胡玉英的父亲来。然而这瘦老徐的本来就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一下子戳到了秃头老曲的肺一般地让那秃头老曲炸了锅似的叫了起来道:“瘦老徐,你闲得慌了吧……还是我让你喝这碗茶水喝呛了你哦,你咋胡说八道哦!”
逸俊清楚,瘦老徐是一个懵懂人,居然看不出人的情绪是什么情形,再就是瘦老徐不清楚秃头老曲今天刚刚因为外甥女的事情与逸俊闹得不愉快,正在有气没地方撒,这就让秃头老曲逮着了发泄的机会。
“哦,呵呵,老曲哦,我说的这是实话哦,你咋跟我急了哦……难道不是么,你姐夫那人,真是的,我是打心眼儿里头佩服,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儿怜惜他你知道么……那人真是大好人哦……”瘦老徐说道。
其实瘦老徐也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秃头老曲的情绪不太好,上午一直窝着一肚子的火,所以就朝着瘦老徐发泄了。
“嗨,你别瞎啰啰了,你该操啥心不该操啥心,你自己的得有个分寸不是……”秃头老曲说着还看了逸俊一眼。
逸俊清楚,秃头老曲这是一语双关,也是借机嘲讽敲打一下逸俊的。于是逸俊干脆就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连头也不抬地自顾吃饭,他想赶紧吃饱饭就出去散一会儿步,然后等尚钢回来就与尚钢商量那个正事……是的,应该考虑自己的正事了,其他的都没有半点用处。
然而瘦老徐却仍旧不知趣地说道:“哎我说老曲哦,我可是告诉你,你姐夫当时是很信任我的,你知道不,我可是他的心腹人士知道不,他的最最要好的朋友我都知道是谁,你知道不,哦,眼下你膈应我了对不,我正说瞅机会告诉你了呢……好好好,我喝你一碗茶你就这样对我,好了,我不说了,行不?”
说罢,瘦老徐居然真的站起身来要走。秃头老曲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说得太重了,无故出言伤了瘦老徐实在不值,于是就即刻涎了一副笑脸朝着瘦老徐说道:“哎,老徐,我跟你闹着玩儿哩,你咋当真哩,哎来坐坐坐哦,咱不啦别的,咱还是啦水浒里的事情好不?”
逸俊这才清楚,这个瘦老徐是一个水浒迷,来这里是想与秃头老曲啦水浒玩儿的。
果然秃头老曲的这一挽留和道歉,最终又让瘦老徐坐了下来。
秃头老曲说着,给瘦老徐的茶碗里又沏满了茶水。两个人居然和好如初了。
逸俊却觉得,秃头老曲对瘦老徐的态度之所以前倨后恭,可能是因为瘦老徐最后的一句话,才让那秃头老曲一改开始的态度,对瘦老徐转而客气起来。
瘦老徐说知道胡玉英的父亲最要好的朋友。其实秃头老曲也还真的不知道胡玉英的父亲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到底是谁了呢。
因此正是这一线索,才让秃头老曲觉得瘦老徐是一个对他以及他的外甥女胡玉英是一个有些价值的人。同时瘦老徐说与胡玉英的父亲当初非常信任他,此言看来不虚。
守着逸俊,瘦老徐刚才挨了秃头老曲的一通发泄,自然是觉得很没面子有失自尊,而现时秃头老曲又改变了态度将他留了下来,瘦老徐觉得又找回了一点儿面子喝尊严,于是瘦老徐偷觑了一眼逸俊,就讪笑了一下,又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