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他还资助公益组织,对徐子豪也颇好,她决定不将工作的情绪摆在台面上,今晚好好说话。
“猪肚鸡拼番茄牛肉锅,再来两份牛里脊、两份斑节虾、一份综合蔬菜、两碗糙米饭。”霍昀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后,小小包厢一下安静下来。
霍昀用手机处理邮件,并不说话。
徐子星知道他不是话多的人,主动说话缓解尴尬:“您点的菜,挺营养均衡的。”
他抬眸看了过来,将手机反盖在桌上,淡淡看着徐子星:“做我们这行的,没个好身体怎么去战斗?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徐子星给他倒茶:“我才知道您挺照顾我哥的。”
霍昀没说什么,手指往茶杯旁扣了下,表示谢意,竟也没问她哥哥是谁。
徐子星对他举起茶杯:“谢谢您在小海星,一直那么照顾我哥。”
两人碰了一下杯。
霍昀喝一口茶,问:“你哥打人闹进派出所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残联的人帮着说情,赔了一笔钱给伤者,第二天就放出来了。”
霍昀了然地笑了下:“是不是想买糖吃,你不让?”
徐子星意外:“您怎么知道?”
霍昀平静道:“需求得不到满足,他又不会说,就只能通过情绪崩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这种时候,你满足了,他下次还采取这种方式;你不满足,他就会即时出现行为问题。”
徐子星回想出事那天。
去酒店的路上,徐子豪就想吃冰糖葫芦,当时徐海峰威胁要揍他,他怕被揍,暂时压下情绪,不再闹着吃冰糖葫芦。
那时候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现在想来,徐子豪当时的情绪就像休眠火山,只是暂时被压抑,所以吃完饭从酒店出来,他再次看到便利店的冰冻糖葫芦,瞬间火山爆发,引发了更为严重的行为问题。
如果在他第一次想吃糖葫芦的时候,就很好地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应当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打人事件。
可到底要怎么处理?
徐子星没想通。
徐子豪那晚的行为问题,不仅是徐家面临的难题,也是众多特殊家庭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有很大一部分孤独症患者伴随终身智力障碍,智商永远停留在孩童阶段,想做什么就做,不让做就闹。他们无法控制情绪,更不懂思考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想到这些,徐子星就很无力,叹气道:“孤独症家属的累,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需要无时无刻去关注、阻止孤独症患儿想做的事。如果患儿年纪小,还比较好处理,最怕的是像我哥这种已经成年且人高马大的。他想做什么,根本没人能阻止得了他,打也打不过。”
霍昀喝着茶,静静听着:“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
徐子星本能道:“他想吃糖葫芦,但他晚上摄入糖分,会精神亢奋,影响入睡。”
霍昀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阻止他’,成为了你们的习惯。你们本能地阻止他做任何事情,并不关心他想做的事情,以及背后的动机。也因为时刻准备着阻止他,所以你们一旦跟他在一块,就会战战兢兢,一刻不得放松。”
他全都说对了,好似他也是徐家的一员,经历过徐家人经历的一切。
徐子星错愕极了,怔怔地望着他:“那……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