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叙宁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惊道,“你看上那女律师了?”
霍昀将茶杯放回去,起身走到大班桌前,从一堆文件里挑出两份,丢到他怀里。
宋叙宁放下茶杯,疑惑地翻开,看了几页,指着上头被隐去关键信息的内容问:“这是哪家公司的上市法律意见书?”
“这不重要,看内容。”
宋叙宁就认真看起来,看完指着其中一份说:“这份做得很漂亮,简洁有力,都提到点子上了。另一份不行,我一外行都看得出来磕磕碰碰的。”
“你倒是识货。”霍昀下巴点了点外头的徐子星,“漂亮的那份,就是徐律师写的。”
“丑的那份呢?”
“陈律师。”
宋叙宁失笑着摇摇头,合上两份文件,放到身侧:“难怪你明知道她难搞,还坚持要她。”
霍昀笑了下,把杯子里冷掉的茶水泼了,慢条斯理地重新泡茶。
“都是为了康福能顺利过会。徐律师先前参与过几个美股、港股药企的IPO,不仅精通港股IPO的上市细节,也相当了解药企,要找到这样的律师并不容易,并且她还能写出如此完美的预案、上市法律意见书,即便难搞了点,也值得用。”
宋叙宁懂了,对他抱了抱拳:“那就辛苦霍总了,为了康福,千万要帮忙伺候好这位徐律师。”
霍昀唇角勾了勾,轻抿热茶,茶烟在他眼前缭绕,犀利的眸光穿透茶烟,看向不远处的徐子星。
…
宋叙宁刚进家门,陈姐就说:“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好。”宋叙宁把公文包递了过去,换拖鞋上二楼。
书房里,宋学文正跟人打电话,他走进去,往沙发上一瘫,拿出手机玩。
宋学文挂了电话,问:“听说霍昀把之前的主办律师撤了,又换回了那个闹事的女律师?”
宋叙宁视线没离手机,随口道:“嗯。说是闹事的女律师业务能力强。”
“胡闹!有外心的人,再有本事,也不能用!”
宋叙宁瞟一眼宋学文,又看回手机:“但霍昀是保荐人,他一定要用这个人,咱们有什么办法?”
…
翌日,会议室。
“从康福过去五年的审计报告来看,其在药品生产、原料采购、市场影响等方面,缺乏有力的内部控制体系;而成本、资金、负债、应收账款等方面也都存在着控制失效、资金占用率高、周转期长的问题。针对以上这些问题,我在建议书里给出了相应的整改办法。”
霍昀手中的建议书快速翻了几页,点点头,看向徐子星:“建议书我晚点会确认,接下来说回专利的事情……”
徐子星在笔电上打字记录,刚打出“专利”两个字,会议室门就被推开。
一位身穿米色POLO衫、浅咖色休闲裤的中年男士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挺拔,黑发浓密,姿态自信。
霍昀见到此人进门来,赶紧站起身迎过去:“宋董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口气透着尊重。
徐子星才认出这人就是宋学文,赶紧站起身以示礼貌:“宋董好。”
宋学文跟霍昀握手:“霍总好久不见呐!康福的案子辛苦你了!”
“宋董客气了,应该的。”
宋学文同霍昀说完话,走到徐子星面前,徐子星对他笑了下:“宋董您好,我是主办律师徐子星。”
宋学文笑着伸出手,徐子星赶紧握上。
“初次见面,不知徐律师有没有时间同我聊几句?”
徐子星暗暗看向霍昀,见他点头同意,连忙道:“好的宋董。”
她随宋学文和秘书一起进了电梯,来到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秘书将门带上后离开。
徐子星环视这个一整面落地窗、采光十分充足的办公室。
大班桌干净整洁,只有一台电脑、一部电话,没有其他东西,看得出宋学文不常在这里。
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用草书写着——厚德载物。
“徐律师请坐。”
徐子星对宋学文笑了下,在沙发入座。
“听说徐律师之前一直在调查安睡丸的案子,现在有没有结论?”
徐子星想起霍昀说,康福还不知道这是罗军的个人行为,如果康福知道了,所有赔偿都会转移到罗军个人身上。
思及此,她没吭声。
宋学文朗声笑起来。
那笑怎么看都有点讽刺。
“徐律师,你身为律师,却连安睡丸如此简单的案子都查不清楚,有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能力?”
徐子星意外,没料到宋学文说话这么难听,正要解释,宋学文又道:“康福一开始就愿意对这件事负责,也出面请平台积极赔偿那些家庭。康福做这一切,不是因为康福有错,而是康福可怜那些孩子。但徐律师你做事情不上道。”
一句话,不仅抬高了康福,也打了徐子星的脸,讽刺她不遵守职业操守。
徐子星咬牙看着宋学文:“康福有没有错,要法官才能评判,您不是法官,您没有资格评判。再者,康福积极赔偿,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影响上市,而非所谓的‘可怜那些孩子’,我是这个IPO的主办律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内因,您不用拿这一套说辞来忽悠我。”
宋学文敛笑,似乎被激怒了,背着手转过身,俯瞰偌大的园区:“年轻人,收着点,没坏处。康福到现在还留着你,是因为给保荐人面子。好了,回去工作吧!”
徐子星转身离开董事长办公室,脸色很难看。
宋学文讽刺她不会做人不会做事,最后那句话,亦是在讽刺她靠霍昀的偏爱才能留下来。
徐子星气得想折返回去告诉宋学文,霍昀对自己没有偏爱!两次换人都是因为陈露太拉!霍昀在二者之间权衡后,选择了更为高效的自己而已!
霍昀是为了压缩IPO的时间成本!哪是对她的偏爱?
偏爱个屁!他们以前根本都不认识,还因为安睡丸的事情结了仇!
一切不过是权衡,不过是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