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个月前,集团流传着一个谣言。”宋夫人开口说道。
徐子星回神,看向她:“嗯?”
“说你是学文的私生女,学文才不顾反对,在已经有法律团队的情况下,还要多花钱跟你签约。”
徐子星想起来了,不自在道:“应该是宋董执意要签我,合伙人不满,所以传出这样的谣言。所以因为这个谣言,最后没签成。造谣的人目的达成了。”
宋夫人定定地看着她:“其实我不太明白,集团已经有一支成熟的法务团队,学文为何还要多花钱跟你们签约呢?”
徐子星一噎,脑子飞速地转了几道。
“其实您可以参考HYD这次的腐败案。它和康福一样是大陆企业在港上市,在大陆总部都有一支成熟强大的法务团队,但还是签了我们,就因为它上的是港股,受香港证监会监管,走香港法律,而我们作为港股律师,熟悉香港法,一旦大陆这边爆出丑闻影响到股票,我们立刻能处理。大陆的律师他处理不来。”
宋太太静静听完,神色一松,重新扬起笑意:“你这次在HYD的案子上表现很精彩,胆子很大,丝毫不输给那些老律师。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学文创立集团时的影子,到底还是遗传到了学文的能耐。”
最后一句话叫徐子星听着不舒服,犹豫片刻,再次澄清道:“宋夫人,我跟宋董真的不是什么舅甥,我十分确定我不是抱养的,这之间有误会。”
宋夫人落眸看着高脚杯中猩红色的液体,涂满正宫红的唇瓣一侧勾了勾,兀自说道:“当初谣言出现的时候,我跟学文大吵一架,我提了离婚,要求切割他在集团的股份,他死活不同意,说这样伤害的只有我们的独生子叙宁。我为了儿子,只好忍耐下来,这几个月却过得像在地狱一样。我深爱的丈夫,背着我在外头有私生女,这点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今早得知其实你是学敏的孩子,我整个人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我太开心了,所以忍不住就联系了你。”
这番话叫徐子星更内疚了。
她的存在,伤害了太多人。
徐海峰、宋夫人,还有宋叙宁。
他们都是无辜的,本不应受这份背叛。
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不要再继续伤害人了。
思及此,徐子星将杯中的红酒一仰而尽,缓了缓情绪,坚定而决绝地看向宋夫人:“您放心,我和宋董真的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一定会幸福的!祝您和宋董白头偕老!”
说完拿上手袋站起身,对宋夫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宋夫人竟也没叫住她,只是让助理和司机又送她回律所。
徐子星没进律所,等红色奔驰离开,才打车去康福集团总部附近。
她进了一家咖啡厅,然后给宋学文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宋学文不到十分钟就出现了,看到她,立刻紧张地问:“你中午和我太太见过面了?”
徐子星点点头:“找你,就是说这个事。”
“你说。”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就让那份丑恶,留在龙城好吗?不要带到这里。”
宋学文不解:“我只是跟她说你是我妹妹的孩子,她很开心地接受了,这没什么不妥。”
“那宋叙宁呢?”徐子星激动反问,“他不是都知道了吗?”
“叙宁我和他说好了,他也不希望他妈妈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宋学文也激动起来,低吼道:“因为你要待在龙城那个小地方!照顾那个该死的智障哥哥!我不允许我宋学文的孩子,这辈子就这样!如果你一早答应我的安排!来深圳,或者去美国!我都不至于要安排这一切!”
徐子星怒极反笑:“不可理喻!”
宋学文气得抓起手边的杯子,喝一大口水,水杯用力放在桌上。
他缓了缓情绪,低低哀求道:“子星,你还小,你不明白自己因为一时的感动而选择回老家照顾哥哥意味着什么。若干年后,霍昀在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而你,在小县城经营一个残疾社区!他天天接触的是一些企业主、企业主的子女,甚至金融圈里的漂亮女人!而你,成天不是跟那些残疾人打交道,就是跟那些要死不活的家属打交道!你俩早晚要掰的呀!因为你们就不是一个圈子!我费尽心机给你安排这一切为了什么?为的还不是你能跟霍昀一同前进?为的还不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只有当父母的才会为子女操心这些!你若真是我外甥,我不会操这份心!”
徐子星错愕地看着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之前在康福尽调看到的那些他做的善事,好像都是假的。
她难以置信道:“我没想到你内心是这么看残疾人和残疾人家属的,我以为你是一个有善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因为你之前给那么多孤儿院、福利院和老人院捐赠,我以为你是个有大爱的人,结果?你说我哥是该死的智障,说残疾人家属要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