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星严肃道:“我们这儿不卖房,主要是为孤独症人士提供安全的融合社区。”
“那你们按租的?”
“收费方案还未最终确定,但现在能确定的是,有一定比例的免费名额。”
大家互望一眼,笑笑没说什么。
徐子星邀请他们在第一排位置入座。
一位穿风衣的女生举着无线话筒,和一位扛着摄像机的男士在旁调试机位。
徐子星上舞台,先到音响处确认一切准备就绪,赶紧又到后台。
一组一组的家庭,已经根据组号排好队。
第二组的男孩临时起了情绪,哭闹不止,他爸爸是新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其他组的孩子原本情绪还算稳定,见他哭闹,也都骚动不安。
徐子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果汁糖,放在掌心,举到那孩子面前:“想不想要糖果呢?”
孩子止住哭泣,看向她掌心粉得晶莹剔透的软糖,下一瞬,动作极快地伸出手要拿,徐子星眼明手快地把掌心合上。
“不许哭,把表演做好才有糖吃。”徐子星看着那孩子,“你能做到吗?”
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徐子星把糖果收回大衣口袋:“表演完,找阿姨拿糖!”
“好——”
徐子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身,去询问排在后面的第三组家庭。
大家都准备好了,她给霍昀发了个语音,霍昀回复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外面也准备好了。
徐子星让工作人员放背景画面和伴奏。
第一幕,背景是一个房间。
平安被放在婴儿床里,推向舞台。
徐子星放下剧本和手机,提上准备好的道具——两袋尿布、两瓶奶粉,走上舞台。
舒缓的钢琴背景音响起。
她走到平安面前,笑着喊道:“平安,妈妈回来了。”
平安背对她站在婴儿床里,没有任何反应。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绕到平安面前,伸出双臂,温柔道:“平安,来,让妈妈抱抱。”
平安依旧毫无反应,不看她,也没任何声响,兀自坐了下去,玩起小玩具。
幕布拉上,屏幕背景换至医院。
徐子星立刻将平安抱到怀里,有工作人员上来将婴儿车拉走。
徐子星抱着平安,走到背景前,佯装刚从医院大门出来。
幕布拉开,她换上一脸失魂落魄,抱着平安,从“医院大门”缓缓走到舞台前。
旁白(男声):“你这孩子是孤独症,也就是自闭症,你知道吗?”
旁白(女声)口气轻快:“内向吗?做个内向的人也没事。”
旁白(男声):“你自己上网查查吧!”
这时,抱着平安平安的徐子星,红着眼睛看向舞台下的众人:“一开始,医生宣布我的孩子是自闭症,天真的我还以为自闭症只是不爱跟人说话,还开玩笑地对医生说——孩子做个内向的人也不错。”
“医生怜悯地看着我。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已经颠覆,还如常地带孩子去看感冒,在药房等拿药。”
“排队取药的间隙,我拿出手机搜索‘自闭症’三个字……”
背景音突然变成轰隆的雷鸣声,徐子星身后的屏幕也换上几组醒目的医学名词:精神发育迟滞、智力障碍、社交障碍、语言障碍……
徐子星抱着平安,绝望地看着台下,继续独白:“那一刻,我的天塌下来了!我的孩子是自闭症,他一辈子需要人照顾,无法自理……”
幕布重新拉上,沉稳的男声出现(旁白):“大部分自闭症人士的父母,回想起孩子确诊的那一刻,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世界末日’。”
幕布重新往两旁收去,屏幕背景变成了房间。
第二组家庭的爸爸牵着小男孩的手来到椅子前,说:“宝宝,我们要去上康复课,得先穿好鞋子才能出门。”
他带孩子坐到椅子上,单膝蹲在孩子面前:“来,爸爸教你系鞋带,你已经快四岁了,要自己系鞋带了哦。”
他开始为孩子系一只脚的鞋带:“两条带子绑起来,然后对折,再次绑起来,最后拉紧。好了,另一只脚你自己绑好吗?”
全程都是他在自言自语,孩子一句话都没说,被他按着绑鞋带,怎么都绑不好,很快就没了耐心,挣扎着要离开凳子,他按着那个小小的身子,哽咽道:“孩子啊,你连自己穿鞋都做不到,以后爸爸死了,你怎么活下去啊?”
孩子对这句话毫无反应,脸红脖子粗地挣扎着要离开凳子,他不让他起来,他就抻着脖子崩溃大喊:“啊……啊……”
他将孩子抱进怀里,绝望地哭道:“孩子啊,爸爸和你一起努力,我们努力地活下去好吗?”
孩子依旧抻着脖子嘶吼,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伤感的音乐起,旁白哀伤地说道:“系鞋带、穿衣服、扣扣子——这些平常简单的事情,在自闭症儿童身上,却有可能花上一辈子的时间都学不会。当健康儿童在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时,自闭症儿童却被逼着早早学会生活自理、一遍又一遍辛苦地练习。因为他们要和时间赛跑,要确保在父母都离开人世后,他们能够好好照顾自己,有尊严地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