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妍没抬头,金敏贞也没应声,俞灿觉得最近叹气和大喘气太多次了,继续说:“不光是为了救人,也是为孤身一人的敏贞重新组建交通线置办资产。”
“你不用参与!”金敏贞回了一句。
“我今天听了一首诗: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敏贞,你熟悉吗?”
“你见过‘鲛人’?”金敏贞突然警觉。
“美人鱼嘛?东西方神话都有,哪有真人见过!”
“俞灿你……”
“我听说你们还有‘摆渡人’,有没有‘传话人’,没有今天就有了,传话人得有消息,消息在哪里?”
“消息情报,香港和上海都有鬼市子,夜间集市,至晓而散,是黑市中的黑市……”
“我没去过,你俩谁领我去?敏贞师妹?”
“不行!”从来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华妍突然大声反对!站起来,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金小姐,搭建情报路线,您还是先找‘摆渡人’吧?”
金敏贞闻言突然激动:“我上哪儿找‘摆渡人’?三年前,摆渡人是寿绍瑗,是你们党务调查处丧尽天良,非要赶尽杀绝!”
华妍此时没有说话,良久,缓缓道来:“我执行的任务是刺杀‘摆渡人’,可当我知道摆渡人寿绍瑗和俞昭是亲人后,为了避免姐弟相残,我违背命令,撺掇俞昭和寿绍琛先去救那些送去北边当慰安妇的女孩,这才捅了关东军的马蜂窝,险些身死,也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俞昭重伤,寿绍琛中枪但被洪青帮救了,当时没有麻药,洪青帮给寿少爷用了鸦片止痛,后来寿少爷戒大烟差点也丢了半条命!我们还旁敲侧击帮你们运输货物到北边,折损了两名同事,这还不够吗?”
俞灿从没见华妍这样激动,也没听到过这样一段故事。
金敏贞看到了华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藏着委屈和怒火,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在鬼市子里,最下等的妓院后门,她和寿绍瑗吸引火力,护送另一位同志先到码头的同志去莫斯科,她们两个人一路被追杀,寿绍瑗让金敏贞先走,她留下来掩护,寿绍瑗脱下外套简单包扎一下伤口,打算拼个鱼死网破时,有位和寿绍瑗差不多身形的孕妇,手忙脚乱套上了寿绍瑗的衣服,向寿绍瑗相反的方向跑去,帮他们摆脱了追踪,他们平安到达码头,寿绍瑗得以护送金敏贞以及货物安全离开……
想到这,金敏贞眼眶红了又红,终于落下泪水,颤动着说:“那个人,是——是你?真的,谢谢你!后……后来的事情,我安全到了欧洲,而另一位同志被送去了莫斯科。北边……北边的战士也收到了药品和食物,活……活了下来。”
华妍也红了眼睛,没再说话,楼上孩子可能说了梦话,华妍急忙抹了抹眼睛,上楼看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