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本官病了,不能理事(2 / 2)

李郁有些沮丧,带着随从爬上了山峰。

登高望远,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小2000人,在西山岛忙的热火朝天。

火,早晚包不住。

虽然说,陆地听不到岛上的枪炮声。

但是,太湖不是死水。

商船,渔船,还是不少的。

环太湖地带,城镇众多,商业发达。

冶铁的黑烟,大约是藏不住的。

偶尔,也会有渔船商船路过。

远处,有两艘巡逻船,不大。

他们是奉命在岛屿周围游弋,驱赶随便靠近的船只,还有防止自己人逃跑。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除非,让太湖成为危险地带。

一个“水匪横行”的太湖,才是最好的掩护。

李郁吹着微风,

心里有了一些主意。

在这浩瀚太湖上演一出,兵和贼的大戏。

兵也是自己人,贼也是自己人。

演戏,演给乾隆看。

在剿贼的过程中,让老胡和范京立功,升官。

贼屡战屡败,时不时被迫流窜,上岸犯点血案。

凡是挡路的,

先让贼去抢一波,再让老胡带兵收复一波。

最后,苦主到黎知县和张知县那,打一局马拉松式的官司。

让仇家知道,什么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来如剃。

妙啊!

李郁忍不住嘿嘿笑了,感觉自己是个天才。

心情大好,突然想起好久没创作涩画了,手艺都生疏了。

作为一个美术生,这可不行。

说不得,未来的哪一天,自己还要带兵去维也纳报考艺术学院的。

虽然说,

那帮教授肯定会跪着谄笑,第一名录取自己,赞美自己的艺术天赋,足够引领第二次文艺复兴。

落榜是不可能的,

全欧洲的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但是,自己届时好歹是位帝王。

不能仗势欺人,以让世人诟病。

起码,也要创作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不是。

“走,回去。”

“通知蓝盈盈,我要学艺术。教具,要清理干净,祛除异味。”

……

2个时辰后,

李郁擦着手从屋子出来,揉了揉腕。

这艺术创作,可不简单。

既需要灵感四射,又需要体力充沛。

不说其他的,左手托着颜料盘,右手悬着画笔,还得站着。

搞艺术,比搞枪炮可简单多了。

此时,

太湖协左营被袭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根据侥幸逃生的兵勇描述,贼人有枪炮,有战船。

仅仅一个照面,就把左营打崩了。

流言四起,都是李郁让人散布的。

一会是白莲圣母带800圣女,就潜伏在苏州城。

一会是天地会总舵主,派铁血少年团,准备火烧寒山寺。

越乱越好。

府城陷入了紧张的气氛,

而且更糟糕的是,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知府全部空缺。

偌大的省会,

竟然要靠区区的正五品同知拿主意。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

然而,这位口齿含糊,耳背,又卧病在床的同知老大人,实在是难以沟通。

下属们花了半个时辰,大喊大叫,宛如猴子和狗子交流。

终于成功传达了一句话:

太湖有一股反贼,袭击了水师。

老同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呼哧呼哧了半天。

才在儿子的搀扶下,靠着榻:

“关闭城门,守土有责。”

在场的所有下属,还有黄通判都深以为然。

“老大人,如今城中没个主心骨,咱们联名求援吧。”黄通判忍不住说道。

老同知抬起浑浊的眼珠子,

又颤巍巍的举起手,指着他,含糊的说出一句:

“你办事,我放心。”

有了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黄通判也释然,他就等着这个机会呢。

……

出了同知的府邸,他的腰杆子就挺直了。

自从马忠义上任后,

他的腰杆子,就没一天这么直过。

府衙的诸多同僚,也是众星拱月一般望着他。

“时局艰难,本官就越俎代庖了。诸位同僚,还望多多配合。”

“谨遵大人号令。”

“本官的第一道命令,除娄门外,其余所有城门全部关闭。”

“本官的第二道命令,城中所有差役,分为三班,轮流巡街,趁火打劫者,当街斩杀。”

“本官的第三道~,去巡抚衙门请手续,调城守营上城墙。”

“以上,本官和同知大人联合署名,飞马报请总督大人明示。”

“大人英明。”

不得不说,

黄通判是个有能力,有担当,而且愿意担当的官。

只不过,官职太低。

在这苏州府,没他大声说话的份。

而重新陷入寂静的同知府邸,

仿佛下一刻要挂的老同知,竟然自己下榻了。

步伐老迈,但是人显然是清醒的。

……

“父亲,为何要一直装病?”询问的是他的儿子。

“江南要变天,早离开早安心。”同知一边翻着医书,一边轻轻说道。

他之前生病是真的,不过早几个月就康复了。

但是,他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而白莲教案,官场地震,更加让他笃定了心中猜测。

于是,

通过各种途径,有意无意的传播自己病重快要挂的消息。

整个两江官场,都知道了。

只等朝廷有新的人来顶替,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怕是便宜了黄通判。”儿子酸溜溜的说道。

“得,就是失。失,就是得。”

“父亲,这苏州府真有这么可怕吗?”

“相信爹的眼光,这一池水,越来越黑,早晚要淹死无数人。”

“是。”

同知叹了口气,继续翻看医书。

事出反常即为妖,今年出了多少桩怪事了。

所谓盛世,早就是暗流涌动,多少人心怀不满,怒气积压。

早晚有一天,

江南要面临一场空前规模的兵灾。

这是历史的规律,不是几句圣明能改变的。

到时候,皇上震怒。

能把这两江官场历年的官,杀个人头滚滚。

自己一个小小同知,年近花甲,

对的起朝廷了,早抽身早安全。

家财万贯,慢慢的抚养儿孙辈成材。

人这辈子,

有些大富贵,不是努力强求来的。

要看命中有没有,

有就有,没有也不必强求。

军机大事,不要掺和,不要死心尽忠。

皇上只愿意听他愿意信的事。

自己若是忠心揭盖子,说不定第一个被烹的就是自己这把老骨头。

大清的刀,可比前明锋利多了。

……

而府城的另外一处宅子。

黄通判刚回府,管家就迎了上来。“

“老爷,维格堂李郁来访。人在客厅,已经等候半个时辰了。”

黄通判一愣,

更衣后犹豫了片刻,才去见他。

“黄大人,在下冒昧上门,失礼的很。”

“无妨,坐。”

丫鬟送上新茶,退下。

“李小哥在这个时候入城,定然是有大事相商吧?”

“对,一桩大事,大喜事。”

黄通判忍不住笑了:

“城外乱糟糟的,有什么喜?”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黄大人,您高升的时机到了。”

噗,黄通判摇了摇头,苦笑。

李郁心中暗喜,不露声色问道:

“黄大人是不想?还是不信?”

“本官不信。”

因为煤矿分红的事,俩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

不然,黄通判也不会说这些话。

他当然想升官,但是哪有那么简单。

到了这个层级,

往往都是空降兵,从天而降。

大清朝的达官贵人,他们的门生故吏,亲朋老友,箩筐都装不下。

都盯着呢。

……

李郁,就这么微笑着看着黄通判。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

终于,黄通判先开口了:

“贤弟,是不是有什么路子?”

李郁端起茶碗,撇了撇茶叶:

“好茶。”

“贤弟,李贤弟,请指教。”

黄通判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竟然一拱手,姿态也放低了。

“白莲教案后,我和我的好朋友,京城来的贵人们,一起吃饭并探讨了~”李郁的手虚指向天空,又歪斜指向北面,继续说道,“现在吏部拿不出满意的人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