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岛,海水浮沉,浪打礁石,天地间一片清光流淌,静谧而安然。
“季姑娘,季姑娘?”
兵器库里,一道纤秀的身影靠在角落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正是整日忙着改造兵器,疲惫不堪的季织月。
闻晏如轻轻唤了两声后,季织月都没有反应,他不由上前两步,垂下眼眸看着那张熟睡的清隽面容,担心她会受凉,轻手轻脚地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她身上。
顿了顿,闻晏如薄唇一抿,索性也倚墙而坐,挨在了季织月身旁,送上了自己的肩膀。
果然,少女呼吸微颤,长长的睫毛也动了动,似有所感般,脑袋一歪,便靠在了他肩头。
少年将军清冷如雪的一张脸,微不可察地染了几分薄红,嘴角却是上扬的。
自从上一次在海船上发生了晚媚香的事情后,闻晏如跟季织月之间的气氛,便隐隐带着些微妙与不可言说的意味。
小姑娘脸皮薄,老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可又要同他一起操心兵器库的事情,两人免不了日日碰面,他有心想亲近她,说一些什么,却几次三番都被她给含糊了过去。
像今日这样靠近她,甚至能让她枕在他肩头小憩,鼻尖都能闻到她发丝传来的幽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就如同做梦一般,极不真切,令他忐忑,却又令他……无端欢喜。
兵器库里静悄悄的,那两门旋风火炮就搁在跟前,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利器,如今却像两座护栏般,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替他们隔绝了外界,为他们营造出了一方小小天地。
这一处无人可见的角落里,只有他跟她,一想到这,闻晏如的呼吸便忍不住重了几分。
他微微扭过头,看向肩上熟睡的姑娘,心中似有小虫爬过般,令他忍了又忍,却终是按捺不住,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只手。
他指尖发颤,屏住呼吸,终是慢慢地握住了她的……几缕秀发。
少女的发丝又软又柔顺,握在手心里,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他指尖摩挲着,久久舍不得放开。
而一双眼眸,也不知不觉地抬起,落在了那张恬静熟睡的面孔上。
清隽的眉目,雪白的肌肤,嫣红的唇瓣。
闻晏如一颗心,忽然就跳得很快。
脑海里情不自禁就浮现出了一些旖旎的画面,按都按不下去,毕竟那时在海船之上,那方密室之中,他与她……曾有过那般不可言说的“肌肤之亲”啊。
少年将军的呼吸越来越重,眸色也愈发深沉,终于,他做贼心虚般地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到了……那双嫣红的唇瓣。
柔软特殊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他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可那只手却不愿停下来,反而在那嫣红的唇上揉了一下。
似有烈火燎原,熏得他眼眸都红了,他喉头滚动间,竟俯下身去,慢慢凑近那张熟睡的面孔。
也便在这时,少女漆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依稀之间感知到了什么般,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闻晏如的身子陡然僵住了。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如同一个窃香小贼般,被抓了个正着,整个人无所遁形。
季织月的瞳孔明显放大了,而他这“小贼”的一只手还握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揉着她的嘴唇,俯身探来的姿势更是直接将他判了“死刑”。
他这个图谋不轨,卑鄙下流的“采花贼”啊!
“啊——”
季织月一声惊呼,白皙清隽的一张脸霎时红了大半,闻晏如也如梦初醒般,两只手迅速缩了回来,整个人也一下弹起。
“小,小晏将军,你在做什么?”
季织月也抱着盖在身上的那件外袍站了起来,却不敢看闻晏如,只是背过了身去,而闻晏如也背对着季织月。
两人皆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互相背对着彼此,不知过了多久,闻晏如才心虚地解释道:
“对,对不住,季姑娘,我见你睡着了,担心你受凉,便将衣服脱下盖在你身上,又见你头发上染了些火器上的涂料,便想替你擦干净,却在这时,又有一只飞虫落在了你的嘴上,我俯下身来,想替你驱赶那只飞虫,所以才……”
所以才睁着眼说瞎话啊,脑子抽了才会编出这种蹩脚的借口,简直荒谬得都想抽自己个耳光了!
天可怜见,正直端方了一辈子的小飞龙,何曾撒过这种不着调的谎啊?
偏偏季织月心知肚明,却也不去戳穿,只是微微扭过了头,将闻晏如那件外袍轻轻递了过去。
“小晏将军,你……你的衣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