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舟公主当然没有忘记答应越无咎的事情,她此番前来,给云洲岛带来了两样东西——
一样就是闻晏如向姑墨国买的那批重要配件,另一样,则是她许下越无咎的那几匹碧海水纹锦。
“小舅舅,这些碧海水纹锦就交给你了,权当我为上次赔礼道歉,只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越无咎与施宣铃接过那些珍贵异常,浮光掠金的碧海水纹锦,正暗自高兴时,听到这话,不由齐齐抬起头,望向满脸含笑的枫舟公主。
“你陪我三天吧,带我在这岛上好好玩一玩,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来打扰,好不好?”
吸取上回的经验教训,枫舟公主这回学乖了,将要求提前说清楚,大大方方地摆在了明面上,谁也别想再插进来,坏她的好事!
越无咎闻言一愣,看了眼身旁的施宣铃,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哪知坐在石桌前的钟离笙抬起手,用扇柄指了指他们怀中捧着的那几匹布,慵懒道:
“知道这几匹碧海水纹锦多金贵吗?这凶婆娘可是撒泼耍赖,软硬皆施,活生生把她家皇室今年的份额都克扣下来了,还日夜兼程地赶来云洲岛上,巴巴给你送过来,这样一番用心,还当不得你陪她游玩三天吗?”
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小院中,越无咎也一下迟疑了,手里的碧海水纹锦顿时变得沉甸甸起来。
他与施宣铃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默契互明,没有这些碧海水纹锦,他们如何能敲开那座凤楼的大门?
“好,枫舟公主,我答应你!”
不就是陪着游玩三天嘛,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捏的,还能少块肉不成?
毕竟有了上回晚媚香的教训,这枫舟公主不会再故技重施,重蹈覆辙了吧?
听到越无咎应了下来,枫舟公主简直又惊又喜,欢呼了一声后,冲上去就想抱住越无咎。
她这行事作风果真豪放大胆,越无咎急忙后退两步,心中暗自后悔有些答应得太早了,怎么有种自己……熬不过三天的感觉?
两人正拉扯之际,院门忽然又被一把推开,长阳之下,两道身影急匆匆地奔入了院中——
正是闻晏如与季织月!
“今日刮的什么妖风啊?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他们二人一出现在这院中,钟离笙便将玄铁折扇一打,挑眉啧啧道:“老天爷是很爱看戏么,怎么又把我们这帮人凑齐了?”
他说着,左看看,右看看,语带调侃道:“让我来找找,这院里没藏着晚媚香吧?”
调笑之间,季织月脸上不由一红,却还是看向越无咎,正色道:“世子,你得去兵器库抓紧帮我试练新改造的那批军备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着急?”
季织月深吸口气,正要回答时,她旁边的闻晏如却已经上前一步,厉声道:“息月寒逃了,上回裴大人没能将他押解回皇城,他在海上就被赤奴部落的人劫了回去!”
这消息传到云洲岛上时,其实已是十分滞后了,原来就在裴世溪的海船出发第三日时,赤奴部落便来劫人了。
原本裴世溪是做了万全的应对,他一共有四艘海船同时出发,分别往四个不同的方向,以此来混淆视听,扰乱赤奴人的判断,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举就找到了息月寒所藏身的那艘船!
不仅如此,船上的严密守卫,各番机关,都被赤奴人一一破了,一片混乱之中,裴世溪也没能抵挡得住,息月寒就这样逃了!
裴世溪身负重伤,听说一条腿都差点断了,他这个东穆大名鼎鼎的玉面阎罗,竟也有这样狠栽跟头的时候!
息月寒事关两国谈判,作用何等重要,允帝那样的烈脾气,只怕这回裴世溪有些苦头吃了。
而赤奴人虎视眈眈,息月寒回到故国后,一定也会想办法重新夺回兵权,卷土重来,攻上云洲岛,报此大仇!
——
月冷风清,盛都城的郊外,天地萧瑟,一处隐秘的老宅里,一道纤秀的身影下了马车,急切地踏入了院中。
来人被一袭厚重的斗篷严严实实地罩住,只露出了一双浅色的眼眸,她似乎心急如焚,终于来到门边,里面还亮着灯光,显然她想见的那个人还没有入睡。
门口守护的侍卫是个清瘦的少年,脸上戴着古铜面具,见到那袭漆黑的斗篷,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走上前,低声唤了句:
“阿萤姑姑。”
斗篷之下的人点点头,那双浅色的眼眸里聚满了关切与心疼:“小陌,你五叔如何了?”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嘶哑,仿佛才哭过一般:“他今日进宫请罪,听闻陛下发了好大的火,他现下……还好吗?”
古铜面具下的小陌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开口道:“算不上……很好。”
他扭头望向屋内,犹豫了番,却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道:
“阿萤姑姑,五叔不让我跟你多说,也不让我放你进去,可我还是觉得……你去看看五叔吧,虽是他亲手设的局,可他对自己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