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她抚上他脸颊的那只手,呼吸有些紊乱,他们一上一下,四目相对,施宣铃怔住了:“问什么?”
越无咎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望着身下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下去,临了竟改口成了:
“如果你二姐仍是纠缠不放,甚至单独找到你,求你将我拱手让予她……你会把我让出去吗?”
这话虽是临时改口问出来的,却也的确是越无咎想探求的一个答案,他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天知道他内心有多么不安,正如施仲卿所言,他这个小妻子生性纯真,不谙世事,心地又太过柔软,万一她真将他……
“当然不会了。”
脆生生的一句话,却一下打断了少年所有的忐忑不安,他望向身下躺着的少女,她双眸依然亮如繁星,另一只未被他抓住的手也伸了上来,沿着他的脸颊一点点向上,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
“阿越你又不是物件,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怎能说让就让呢?再说了,谁家妻子会那么大方,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呢?”
尽管族长岐渊在施宣铃身上下了一道封印之术,不仅将她体内火凤明王的力量封住了,也隐隐间封了她的几缕情丝,令她神识残缺,不谙情爱,于七情六欲上有所缺失。
但她在与越无咎的朝夕相伴,携手与共中,似乎为他慢慢生出了“情丝”,从最开始的毫不开窍,连“吃醋”都不知为何物,去送枫舟公主时都还能在码头笑着招手,对越无咎理所当然地道:“世子,你这么好,俊秀无双,聪慧正直,又能文能武,当然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到如今的一步步为他拨弄情弦,愈发将自己视作了他的妻子,会为他喜为他忧,心疼他怜惜他,与他共患难,同生死,再无法分离。
她自青黎大山中而来,落在这凡尘俗世中,从与他一同奔赴海上的那一刻起,便与他生出了万千牵绊,割不断,舍不去,似两团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红线,注定今生密不可分。
她因为他,在一次次日升月落,潮涨潮退中,也终是慢慢学会了……怎样去“爱”一个人。
听到施宣铃的这个回答,尤其是那句:“谁家妻子会那么大方,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呢?”
越无咎紧绷的心弦似乎一下就松了,他望着身下灵秀动人的少女,唇边也不觉露出了笑意,两耳边那些喧杂的声音也顷刻间消散无踪,他情不自禁就俯下身,抵住了她的额头,轻轻呢喃道:
“有长进了,还算你这坏姑娘有点良心。”
“我哪里是坏……”
施宣铃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越无咎已在黑暗中轻声一笑,毫不留情地揭了她的“老底”。
“是谁从前为了几匹碧海水纹锦,就将自己男人打扮得像个‘花魁’似的,兴冲冲地将他推出去,逼他去‘色诱’那枫舟公主的?”
“这,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你又拿出来说……”
施宣铃心虚地眨着眼睛,见越无咎嘴唇翕动,似乎又要说些什么了,她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
“好了好了,当时不是没办法嘛,不过是权宜之计,又没有真的把你这只小灰猫卖到姑墨国去,你不要总是揪着不放嘛……”
“你敢!”
越无咎反将施宣铃的手缚住,轻轻咬上她的几根手指,那模样当真似一只故作凶狠,炸毛哼唧的小山猫。
施宣铃被弄得又痒又好笑,忍俊不禁地讨饶道:“不敢不敢,我卖了自己都不敢卖了你这猫大爷,毕竟我可听说猫有九条命,难缠得很,得罪了你我下半辈子别想安生了……”
“还打趣我呢,你大可试试看,我这只九命猫会不会追你到天涯海角去!”
越无咎按住乱动的施宣铃,两人都憋不住笑意,在床上一阵闹腾,帘幔不住晃动着,混乱间越无咎将施宣铃的衣领扯松了,她一头青丝也散乱在枕头上,一双唇更是水光潋滟,看得人心猿意马。
越无咎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他喉头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喑哑:“宣铃,你真好看,我,我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