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江律接宁惜回家的时候,情绪还是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对这个生理上的父亲,他除了愤恨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算起来,父子两人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母亲的忌日那天。
江启程的突然出现,江律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的不在乎。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一起下车,走进客厅。
宁惜感觉到他的异样,伸过手掌轻轻拉住他的手背。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律轻轻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今天,我见到一个不想见的人。”
宁惜侧眸,观察一下他的表情。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听众;如果你不想,我也可以陪你喝杯酒。”
“喝酒就算了。”江律笑了笑,“明天你还要演出,我可不想你错过飞机。”
“这么说……”宁惜眨眨眼睛,“你是选择A选项喽,等一下。”
转身走到吧台边,她掂起脚尖,从架子上抽出他最喜欢的酒,倒一些在杯子里,加好冰块。
将酒和杯子一起捧过来,送到他手里。
她侧身坐到他身侧,抬起两手,搓搓自己的耳朵。
“耳朵已经洗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女孩子的表情软软的,可爱又暖心。
江律伸臂拥过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你听说过江启程这个名字吗?”
宁惜抬眸,“你是说……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爸,我也永远不会承认。”
江律轻轻晃晃手中的杯子。
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晃了晃,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一会儿,江律抬起右手将杯子送到嘴边,向嘴里灌下一大口酒。
“我恨他!”
江母与江启程恋爱的时候,她已经是知名的钢琴家。
为了和江启程一起,甚至不惜与父母闹翻。
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江律已经七个月大。
江母不忍心杀死一个已经成形的小生命。
为了躲避江启程,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艰难度日,靠着弹钢琴,把江律拉扯大。
因为养护江律,江母经常一个人打几份工。
长期的辛苦劳作,早已经让她的身体过度超支。
为了帮母亲减轻负担,江律从十岁时就开始打工。
给邻居剪草坪、送报纸、卖柠檬水、参加篮球比赛……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留得住母亲。
江母临终之前,担心还没有成年的儿子,会因为没有监护人被送到福利院。
无奈之下才重新联系江启程,将儿子交给他照顾。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江律,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那时候……”江律轻轻摇头,“我更希望他像母亲说的,已经死了。”
因为不想伤害儿子,江母一直哄他说,他有一个很爱他的爸爸,只是因病早逝。
年幼的孩子,总是相信母亲,他也一样。
直到血淋淋的事实,被无情地撕开。
江律才知道,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出轨的骗子。
宁惜没有安慰他,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没有意义,她只是帮他添了半小杯酒。
江律喝着酒,继续讲起他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江律是从小被江启程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靠着江启程才有今天。
只有江律自己清楚,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花过江启程一分钱。
哪怕是他被江启程带回国时的机票钱,也是江律靠自己打工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