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瑛从火车站的货运大门出去之后没着急回村子,而是去了私塾。
因为时代的特殊性,私塾已经关门了,除了一栋空空的房子,和屋子里满地没有用的杂物,整个私塾都被洗劫一空,喊的口号是为了新**的*兴,打*一切***子,实际上行的确是打砸抢的行当。
私塾的先生和家人都被关到了牛棚里,这个教书育人的私塾在被搬空之后就再没有人来了,甚至连窗户和门都被人拆了。
就算知道不会有人来这里了,王贵瑛还是提心吊胆的躲在一个角落里,用破烂的稻草帘子把自己盖住,一直到天黑。
估摸着各家各户都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王贵瑛才大着胆子扒开破烂的稻草帘子,摸着黑凭着自己的记忆摸向关着先生和家人的牛棚子。
还好是夏天,晚上也不冷,先生一家被关在四处漏风的牛棚子里也还能接受。
就是被拉着游街一整天,身体上有些疲惫,多日的折磨他们的精神也已经开始恍惚了,他们陷入了自我怀疑,以及村民们所作所为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对人的信心。
他们开设私塾学费要比别的村子便宜很多,平时谁家要是需要写信、读信之类了的从来都是不收钱的,还有村委会有一些文书要他们家帮忙处理沟通也都是免费的……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为了村子付出许多,每一次都不求回报,怎么到了如今就因为他们识字、开设学堂就变成了**分子呢?
怎么昔日里和善的乡亲们就变成了拿着烂菜叶子和石头砸他们,满口污秽的红色猛兽呢?
正在一家人互相依偎,各自出神的时候,王贵瑛偷偷的从外面打开了牛棚的栅栏木门。
那天的夜晚没有月亮,有些黑,但也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先生一家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听见门被推开的瞬间,下意识的瑟缩着靠的更紧。
王贵瑛也是提心吊胆,先生一家发出的一点声响也吓得她一激灵,还好,外面没人过来,王贵瑛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贵瑛小心的往前迈步,怕先生一家被吓的喊出声音,嘴上也低声说:“先生、夫人是我小瑛啊,别害怕啊。”
一听是认识的小瑛,一家人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想起了就连平时相处的很好的邻居都在这些天又是骂又是打的,一家人又紧张了起来。
王贵瑛走到近前,看到先生一家四口的凄惨模样,心头一酸,不过她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也就顾不得悲春伤秋的了。
赶紧走上前小声的说:“先生、夫人,我是来救你们离开这里的,有什么事咱们先离开这再说。”
说着拿出一把砍刀就要将绑在一家四口脚上的绳子砍断。
这时候先生先开口说:“小瑛,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王贵瑛带的砍刀是家里面淘汰下来用来剁鸭食菜用的,刀刃已经钝了,还有一层铁锈,一点都不快,只能改砍变拉。
王贵瑛手上不停说:“先生和夫人待我不薄,我王桂英不能做那丧良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