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打猎,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
顾建刚就说过,鄂伦春的猎人,四五点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山岗子上了。
打猎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个辛苦活儿,起得早的吃肉喝汤,起得晚的,屁都闻不上。
李小烽一边沿着山路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
进了山,不能只靠狗子。
狗子虽然厉害,但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需要人和狗齐心协力、通力配合,方才能有所收获。
好久没上山,看得出来,追风很是激动,撒开了欢儿的疯跑,左闻闻右嗅嗅,小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狩猎欲望爆棚,一上山就在前头积极的开路。
棒槌则要稳重上好些,一直匀速跑在李小烽正前方,时不时就回过头来看李小烽一眼。
李小烽则大口喘着气,不断调整呼吸和步伐,努力跟在两只狗子后头。
不消一会儿,就跑的浑身都热络了起来。
此行的目标,是秃顶子山后头的松柏树林。
秃顶子山没啥意思,也就点儿野鸡野兔,想遇到鹿啊麂子狍子啥的,那得是走大运才行。
想弄到值钱的大货,需得往大山里头,丛林茂密处钻才行。
走了没一会儿,土路就到头了。
李小烽按按太阳穴,努力回忆着上次去腚沟子河打野鸭子时是怎么走的,而后一点儿一点儿往松柏树林所在的方向靠。
这一路上倒也发现了不少新鲜的粪球、脚印,瞅了几眼,都是野兔上半宿从这儿经过时留下的。
这种痕迹看着新鲜,但在山里头其实一点儿都不好追踪,半宿时间野兔早都跑没影儿了,硬找纯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李小烽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吹个口哨,就带着蹲坐在野兔粪便旁边的追风离开了,转头继续往松柏树林赶。
……
天亮时分,李小烽已然擦着汗,出现在了松柏树林的入口处。
找了个被人拦腰锯断的松树墩子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后,李小烽掏出水瓶,给追风和棒槌各自喂了点儿水。
在参与大规模、长时间的狩猎行动时,给狗子补充水分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跑山的时候,狗子一旦缺水,极容易就会昏阙、甚至死亡。
李小烽看着俩狗舔了几舌头后,就立刻把狗水壶给收起来了。
任凭追风和棒槌再怎么围着他使劲儿摇尾巴,也不给它们多喝一口。
狗不像人,能把握住量。
狗子剧烈运动完后只会埋头猛喝,再加上跑的嘴干舌燥的,不去人为控制,很容易就会超量饮水。
长此以往,就引起非常严重的胃扭转和心脏病。
不要觉得这是在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猎狗为什么比普通的狗老的快,活的时间短。
抛去和猎物搏斗拼杀所导致的原因,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因为猎人没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小问题经年累月下来,慢慢的也就变成了大问题,一旦集中爆发,猎狗就该没命了。
到那时候,再怎么懊恼也无济于事。
……
等俩狗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后,李小烽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狍子肉干儿,喂给追风和棒槌。
稍微补充了些体力,这一人双狗,方才钻进遮天蔽日,茫茫苍苍的松柏树林里头。
越往林子里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显得阴暗。
李小烽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松柏树林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是真的有吃人的猛兽出没的。
上次横穿松柏树林时就遇到过黑瞎子,要不是当时人多枪多,那黑瞎子指定得绕过来偷袭。
林区这块儿的黑瞎子不知道搁哪儿学的,很擅长从背后掏人,掏着了基本上命就得撂在这儿,所以自己必须得多加提防,打起一万分精神,不能有半分疏忽。
拧了拧湿漉漉的袖口,李小烽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跟在追风后头。
清晨的林子里露水很重,不止是袖子,他的裤腿和后背也都已经被灌木丛给打湿透了,黏在背上十分的不爽利。
但李小烽却只能忍着,一点儿都不敢动卷起裤腿、或者把衣服脱了的念头。
敢在深山老林里这么做,那就等着被钻一身的草爬子、被剌一脊背的血口子吧,到时候没个把星期,别想好利索。
棒槌在松柏树林里表现的要比在外头谨慎上许多,高高昂着脑袋,双目如炬,不断环顾四周。
大耳朵也一直在动来动去,仔细辨别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追风可能是因为来过这里的原因,因此并未像棒槌那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而是大剌剌的跑来跑去,一直在林子里上窜下跳的,沿着树根子草窝子嗅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