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见迟迟没有水再倒进嘴里,那灰鹞子还颇为不满的“啾啾”叫了几声。
“行啊!”
“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肚囊子还挺好。”
李小烽顿时就是一乐,心情也是大好。
这救治野生动物,不怕别的,就怕这玩意儿往角落里一缩,也不吃也不喝,然后把自己给活活渴死、饿死。
这只灰鹞子肯开口吃喝,还一副来者不拒的架势,那也就意味着,它半条腿,已经从鬼门关上收回来了。
前面儿说的野生动物在受伤后所表现出来的求生欲望,指的其实就是这个。
喂完了内服的药,就该给灰鹞子上外用的药水儿了。
“小胖,你可给我捉好了!”
“我要是被挠了,指定跟你没完~”
“你自己也得小心,别被这玩意儿给伤着了~”
李小烽拿着碘伏,深吸口气,朝小胖郑重其事的再三叮嘱道。
碘伏这玩意儿和红药水儿、蓝药水儿不一样,这俩东西刺激性不大,抹在身上动物不会有太多过激的反应。
但碘伏可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拿来擦伤口,别说鸟了,人都遭不住,那刺痛感可真不是盖的。
李小烽不用想都知道,把这玩意儿给那灰鹞子一涂,那家伙不疯狂折腾、攻击人,那才真活见鬼了。
然而就在李小烽神色紧张的准备给灰鹞子上药时,一旁静静观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奶,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李小烽的手。
“小烽。”
“你先别急着上药。”
“你先跟你奶讲讲,后边儿你还想咋给这鸟儿治病,准备给它用啥药?”
王奶一脸严肃的朝李小烽询问道。
“我想的是先用碘伏给它把身上的血痂子都擦干净了。”
“这玩意儿不是能杀菌、消毒嘛,拿碘伏擦一遍,省的它伤口感染了。”
李小烽不知道王奶突然问这个干啥,但还是耐心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王奶挑挑眉,不容置否的道:“然后呢?”
“然后还能咋滴,涂红药水儿呗。”
“这玩意儿不就是专门用来治疗新鲜皮肤的小面积损伤、破损的吗?”
李小烽指了指地上指骨节大小的红药水儿瓶,不解的道:“难道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王奶您就别卖关子了~”
“有啥不对地方,您可得指出来~”
王奶闻言,顿时就摇着头笑道:“得亏是我猜到你个混小子要怎么做了。”
“我要是没猜到,让你继续这么整下去,那这只灰鹞子,你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搁这儿白忙活了!”
李小烽闻言,顿时就瞳孔微微一怔。
王奶拍了拍李小烽的肩膀,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碘伏,以及地上的红药水儿瓶。
“内服土霉素药片儿,外用碘伏,或者用红药水儿,都是对的。”
“都能救这只灰鹞子。”
“但你要是把碘伏和红药水儿一起用,那这只灰鹞子,绝对头天晚上都不可能活得过去。”
王奶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认真解释道:
“碘伏这玩意儿刺激性重,红药水儿虽然刺激性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但这俩东西要是遇到了一块儿,就会产生非常厉害的化学反应,不仅不能起到杀菌、抑菌的效果,反而还会造成严重的大面积皮肤损伤,甚至是溃烂。”
“这还是反映在人身上的情况。”
“到了鸟儿身上,鸟先是会疼的浑身抽搐、大叫,过不了多时间之后,嘴里就会倒沫子,最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会张着嘴,剧烈喘息着死掉。”
“还有这种说法?”
“您能详细说说不?”
这种情况,李小烽两世为人,竟也是头一次听说,心里顿时大感惊奇,忙不迭的就朝王奶问道。
“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还得从我年轻的时候说起。”
王奶的眼中,登时就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追忆,以及哀伤之色。
“那时候我还在山西。”
“在我们老家,很多人都爱养土画眉,一只能卖十来块呢。”
“我也喜欢,就想让你磊大爷进山里给我捉上一只。”
“你磊大爷那时候还没当兵,刚开始跟着村里的老前辈学打猎,但他拗不过我,最后还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给我硬是整了一只回来。”
话说的很简单,就寥寥几句。
但说到这里时,王奶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了笑意,显然是那段回忆相当的美好。
“但后来好景不长,有一天我把土画眉的笼子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给它晒太阳的时候。”
“突然有老大个野猫冲了过来,隔着笼子就去抓土画眉,想要掏了吃。”
“好在我当时就在屋里,离的不远,听到了土画眉的惨叫声就赶紧跑了出来,及时赶走了那只老野猫。”
“但那只土画眉也被野猫的爪子给伤到了,大半个翅膀都被抓挠的鲜血直流,被那野猫给硬生生整断了。”
说到这里,王奶脸上的光彩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当时我就哭着喊你磊大爷过来,想让他看看,他送我的土画眉还能不能救。”
“你磊大爷来了,只看几眼就跟我打包票,说是没事儿,肯定能活。”
“保险起见,也是为了让我开心,他还偷偷去偷拿了他师父的药箱子,从里头带了两样药品回来。”
说到这里,王奶就指了指李小烽手里的碘伏和红药水儿。
“你磊大爷当时拿的,就是这两样。”
“刚开始上碘伏的时候,那鸟儿还没有出现特别过激的反应。”
“你磊大爷也说上了这神药,用不了半个月时间,这鸟儿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候疤都不会留,等长出新羽毛来,还和以前一个样儿。”
“但随着他把红药水儿再涂上去,那鸟儿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你磊大爷一涂,我那土画眉就开始乱叫,不停的蹬人、啄人,刚开始我俩害以为它只是疼。”
“结果没想到涂着涂着,那鸟儿突然就脑袋一歪,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后,一蹬腿儿,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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