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劝告,你从来都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告。”
悲戚的、无法更加熟悉的声线自身后传来。
“……”
“你一意孤行,口口声声为了拯救虫族,为了拯救星际,为了陆枫、白野、零,可走到现在,你心里到底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吗?”
“……”
“支撑着你的,到底是你的执念?是你不肯放弃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是你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所谓和平的结局,五个宇宙武器不毁灭,你就只能带虫族走向毁灭?”
“……”
“你不觉得你很可怕吗夏漾漾?什么人能一遍又一遍地,眼睁睁看见自己爱的人死去,而非要去讨要哪一个美好的结局?”
“……”
来自过去的自己的质问振聋发聩。
我回溯了多少次,便是他们中某个人去世了多少次。
我无法接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死去。
我双手去捧时间项链,打算再次舍弃掉这条时间线,却突然,另一只手快我一步。
脖颈的绿色项链被她扯下。
我脖颈空荡荡,怔了一下,头脑里开始播报系统的第三遍机械音警告:[检测到宿主机体遭遇重大创伤,请立即开始自救!请立即开始自救!!]
我想夺,却只是让白刃往心口里更进了几寸。
没有这条时间项链,我就真的无法回溯过去了。
我没有完成任务,这是我以往最执念的东西。
可如今,我竟觉得解脱。
我笑了,其实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声线颤抖得厉害:
“你不能这样杀了我,陆枫他说过……他相信我是虫族的救世者。”
我还没证明。
他没有信错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时间线源头,不去毁掉那五个宇宙武器!为什么要拖到今天!”
“如果毁掉宇宙武器就能解决一切,那我早就去毁掉它们了!我已经扎根在这里了,你知道吗?如果毁掉宇宙武器,那该诞生的还会诞生吗?逃过一劫的人还能侥幸逃生吗?我当时只是个卵,又怎么能集齐宇宙武器并毁掉它们?没有用的,等我诞生了,力量之剑早被星际霸主夺走了!一切仍会是老样子!一切仍然会走到今天!”
“如今,我已经走到这儿了,事实上,我做得很好啊,我建立了虫族末日基地,现在虫族的军队力量恢复到百万级;我保护了他们三个一直活着,这个世界没有一丁点崩坏迹象;我与星际霸主两极对峙,换来了星际暂时的和平,大家都尊称我为星际女皇,大家都感恩我的贡献啊。我只是没有毁掉这五个武器,可是这能怪我吗?我已经走到这儿了,我已经离和平不远了,我马上就能成功了!”
“你让我抛弃我走过来的一切,去赌一个卵能毁灭宇宙武器?这怎么可能呢?时间项链只能回溯过去,我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风卷着黄沙,刮过我们的耳际。
她手执长剑,双目逼红地看着我说:“放屁。”
“……”
“你的屁话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我不就是你,我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是根本舍不得让陆枫他们三个消失吗?”
“我没有!”我下意识反驳,脖子粗红。
我走到今天都是为了星际,为了和平,为了早日完成任务!
她笑了:“夏漾漾,看上去任何事情重来一遍,你都能做得更好,可事实上,这条时间项链,一直在重复痛苦。”
“……”
“越是能重来,你对未来的期待就越高,你永远也走不到那个完美的结局。”
随着我的生命在系统机械音中进入倒数,我开始奋不顾身地挣扎,与她缠斗在一起。
我必须抢夺回时间项链。
我死了,她也会死去。
像我们这种位面世界的外来者,会一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最后警告我一遍:“不要走下去了,现在就回溯到时间线起点,去毁掉五个宇宙武器!然后从头开始,完成系统任务!!”
“不可能。”我咬着牙说。
系统倒数最后五个数,我们两个已经把彼此打得遍体鳞伤。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说:“我觉得,时间项链的判断也有失误的时候。”
“什么?”
“你挚爱的明明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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