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刚开始那年过得有多辛苦吗?”
“老师说她来上课之前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闻序想到第一次遇见江稚的时候,她像一朵易碎的白花,仿佛根枝都被折断了,“人在病床上躺九十多天是什么概念?差一点就抢救不过来了,就是老天爷心善没有收走她,不然现在哪里轮得到你在她面前威胁她?”
沈律言收紧了五指,掐得太过用力导致指节已经完全白了。
他紧紧绷着下颌,一张冷脸,犹如覆满冰霜。
手上的力道有些许失控,手指也不受控的在抖。
江稚看不过眼,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沈律言,男人似乎在走神,偏偏还真的让她给推开了,往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脚跟。
他望着江稚,黑眸深处是谁都看不懂的悲喜。
江稚拉着闻序,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见他并不大碍才放下心来,宛如劫后余生般,“你没事就好。”
闻序确实没什么事,除了手腕像是断了一样的疼。
他还想说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江稚打断,“我不想听见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那么久,提起来也怪没意思的。”
不断的回忆过去的苦难。
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受。
江稚自己都快忘记刚醒来的那段日子了,只要不去想,就不会觉得痛,偏偏要去回忆,才会觉得疼。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变得这么无坚不摧,无动于衷。
精神最差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做傻事。
倒不是她想要去死。
而是实在撑不下去了。
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噩梦般的过往。
还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她也不想去面对盛西周的关心。
她只想逃避。
有几次自己都没察觉,倒是把照顾她的佣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手腕上的余疤。
过量的药物,都是她的过去。
闻序看着她眼中带着点恳求,不得已下闭上了嘴,不过整个人还是气呼呼的。
两人正要上楼。
沈律言挡住了他们的路,他的目光并未看向别处,只是直勾勾朝闻序射去,犹如锋利的剑,紧紧钉在他眼前。
“你把话说完。”
沉沉落下的嗓音。
有点沙哑。
闻序还没和他理论,就被江稚紧紧摁住了手。
他忍了忍,“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这么想知道可以不用问我。”
沈律言并不是很好打发,这句话搪塞不了他。
三个人又僵持了下来。
江稚说:“沈律言,你想知道什么我改天都会告诉你,你现在先把路让开。”
沈律言扯了扯嘴角,“改天是哪天啊?”
明摆着不信她的话。
也知道她这句话是骗人的。
哪有什么改天?她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
闻序对他的印象,又多了一样。
本来觉着这是个处惊不变的心机男人,却原来还是个从骨子里就透出傲慢的大少爷。
似乎不懂什么叫折腰。
闻序挡在江稚前面,“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和宠辱不惊的沈律言比起来,闻序显然更加心直口快,“简单说起来就是她当年快死了的时候你在哪里?!”
“什么叫快死了你听得懂吗?!还要我解释的更清楚吗?!”
沈律言垂着眼,他站在阴影处,半张脸陷落昏暗,看不清表情,垂在两侧的手微微一动,手指缓缓蜷缩。
他的肤色,白的有点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序吼出来的这两句话。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唯有簌簌的风声,吹过枝头。
江稚没想到会闹得这么难堪,这种感觉就像是不得已下揭开了伤疤,还是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揭开了陈旧的伤。
其实一点儿都不舒服。
闻序可能以为正常人听见了都会愧疚,但是他不了解沈律言。
江稚叹了叹气,好吧,她自认倒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男人才终于有了反应,沙沙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破旧,一个字一个字的、生硬的、挤出来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你不是说你这几年过得很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