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谢老国公肯定会生气,可她别无他法,她不想嫁一个什么都给不了她的蓬户之子,那样贫寒的人家,她的日子定会过得大不如前,还不如不嫁。
她心里委屈,献艺的又不止她一个,谢琼韫也弹琴了,赢得满堂喝彩,祖父怎么不说她,偏对她百加不满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不是亲孙女,嘴上说得好听,心里还是没把她当真正的谢家嫡女对待。
“祖父,琼絮错了,不该一时气傲想与大姐姐较劲,疏忽了祖父的感受。可絮儿绝不是真的想高攀几位殿下呀!”
“絮儿知道,您给我相中了一位郎君,便是新科状元许澄宁。絮儿原本十分欢喜,谁知、谁知这个许澄宁,根本不是良人呀!”
“这话从何说起?”
谢琼絮哭道:“祖父可知,因为春闱押对了状元,寿王世子赢了郑家一笔大钱,而许澄宁现在正与寿王府往来密切。”
“柳小姐告诉我,许澄宁的状元之名,分明是寿王殿下给他安排的!这等弄虚作假、欺世盗名之辈,絮儿实在不愿苟合!”
谢老国公眉头皱得死紧:“他不像这种人,才华也是有的,燕先生的高徒怎可能会在这上面弄虚作假!”
“我听说,那个许澄宁科考前根本没有用心读书,反而四处招摇,宣扬自己定能考中状元,从赌客手里骗取了许多钱财。
“祖父您想想,按例,每年的殿试文章都要张贴公示,为何今年没有?定是寿王特意压下了。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您信吗?”
谢老国公沉默了。
谢琼絮继续道:“祖父,不是絮儿贪慕富贵,寒门子弟一无官职在身,二无养家之能,敢娶高门贵女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图谋我的嫁妆。成日与邹元霸、杨乔之流混在一处的,能是什么好人呢!”
邹元霸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杨乔断袖之名人尽皆知,是南风馆的常客,像谢老国公这样迂腐的老人家,恰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荒唐!”谢老国公怒不可遏。
“絮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以受了委屈也不敢往外说,絮儿不是您的亲孙女,您能为絮儿的终身大事考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絮儿没脸向您诉苦,但又实在不愿屈就许澄宁,这才剑走偏锋,借您的寿宴,做了错事。”
谢琼絮说到最后,已经泪如雨下,仿佛要把这些天的隐忍与委屈都哭尽了。
谢老国公仍绷着脸,沉默看着她,好半天,才问:
“琇姐儿的事,是不是你设计的?”
谢琼絮哽了一下,然后震惊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祖父,您怀疑我?”
她哭得更凶了。
“我如何做得了这样的事,自从三妹妹回来,我在府中便夹着尾巴做人,被嘲笑,被挤兑,被看不起,我都受着,到底是我偏了谢家这么些年的疼爱。
“我谨小慎微,想修复好与三妹妹之间的关系,她不领情,我只好避之远之。我已小心至此,又如何会做出陷害三妹妹之事呢!
“既然祖父不信我了,我还是回我本家吧!从前祖孙其乐融融,却要眼见一日日亲缘淡薄,情分不在,现在离去,还能在祖父跟前留个体面!”
她狠磕三个响头,提起裙摆就要走,却在站起来那一刻摇摇晃晃,软软倒在了丫鬟怀里。
谢老国公急忙召府医来看过,却道是思虑过重,餐饭不继导致的气血不足昏厥。
事到如今,谢老国公又怎会放任她离去。到底是自己一手教大的孩子,谢老国公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品性的。夫郎之事,只能再另外看看。
至于许秀春,婚约在身却在寿宴当众对寿王世子投怀送抱,她现在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婚事也不见得能保住,以后可能只有远嫁一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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