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高台,走了几步,钟白仞突然顿住了。
“道长,怎么?”
钟白仞锁着眉头,忽道:“西北有妨害寿元之物。”
他捏指念了几念,远远指向塔尖:“就是这塔,修得不对。”
嘉康帝神色微沉:“哪里不对?”
钟白仞神神叨叨:“地处偏僻,却拔地而起,破坏了皇宫的风水,镇不住地下的厉鬼,尤其对陛下您的寝宫威胁很大。贫道以为,您身上的灾病,也有它的缘故。”
嘉康帝脸上僵硬,正欲说什么时,海公公来了,有要事汇报。
嘉康帝打发走钟白仞,回了御书房。
海公公耳语:“陛下,慧乘落网了。”
咣当。
茶杯滚落在地。
嘉康帝这些天身体康健,已经把慧乘的事忘在了脑后,没想到他竟被抓了。
他现在已经不太需要慧乘了,可慧乘知道他的秘密……
“人呢?”
“下了牢狱,三人都很识趣,没有吐露半句与陛下有关之事。陛下,”海公公低声问,“可要弃车保帅?”
嘉康帝犹豫了。
虽然习陵子本事比慧乘大,可他从未做过承诺,倒是慧乘许诺过自己的长生不老。
万一以后还用得上慧乘……
海公公道:“京城人都知道了慧乘所做之事,连小孩都在唱妖僧的歌谣,已经包庇不得了。”
说完,他低声复述了一遍传唱的歌曲:
女儿亲,女儿好,女儿是爹娘的心头宝
豆蔻枝头三月俏,错眼不见踪迹消
大和尚,不杀生,合十双手向佛陀
捻珠盘腿把禅坐,无人知伊是修罗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山寺僧人九千九,试问谁处风满楼
填词通俗朴素,歌谣朗朗上口,不到半日便流行于大街小巷。
这首歌已经在京城传唱了许多天,顺口顺耳的歌谣,比冷冰冰的公告更深入人心,以至于相信官府告示的人没几个,更多的人还是认定,是和尚害死了姑娘这种玄乎的论调。所以屡次动手段,也无法把事情压下去。
这事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人设局要救血女。
嘉康帝阴着脸,沉默许久,终于道:“顺民意为重,慧乘那边,把人救出牢狱,趁其不备……”
他做出了一个刀砍的手势。
“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遵命。”
海公公应声,刚要退下,嘉康帝又道:“讲经塔下的人,用迷烟迷倒,带到宫外的暗牢去,做成与塔下一样的布置,然后设法,让大理寺找到她们。”
陛下竟然要放宫女们一条活路?
海公公有些惊讶,但见嘉康帝闭眼,松开眉心,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把习陵子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既积了德,又能把陛下自己摘出去。
“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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