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威势极重,惠帝都立刻颔首,“母后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她指着惠帝的御案,上面堆积着奏章和墨宝玺印,“把饭菜摆到那上面去,哀家与皇上,就在这儿用膳。”
“母后?”
惠帝十分不解。
宁海也立刻跪了下来,掐着一把尖细的嗓音,“太后娘娘,这怕是于礼不合,御案上……不宜用膳。”
大邺开朝以来,可没听说哪位皇帝在御案上用膳。
沈太后语气强势,“去摆。”
她身后的嬷嬷也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哪怕惠帝才是天下之主,她们心中却是更敬重沈太后的。
她们将食盒拎到御案前,宁海立刻上前帮忙挪开奏章,配合着将菜一一摆了上来。
宁海和嬷嬷们退下了,沈太后那双清冷的眼看向惠帝,“皇上,请吧,与哀家一同用个午膳。”
惠帝连忙躬身,请沈太后先行,他在她身后跟着。
自小对母亲的畏惧,让他始终在她面前矮上一截。
可他心中仍是敬爱母亲的,只是眼神落在御案的所有菜式上,他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宁海看出他神色不对劲,立刻遣散了御书房内伺候的人,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御书房内光线暗了一些,沈太后盯着惠帝,神色冷厉,“皇上,还要哀家来请您,才肯入座吗?”
惠帝心头发凉,“不敢劳烦母后。”
他坐回了龙椅上,看着面前摆好的菜式,与他噩梦中的那些菜重叠,他脑中旧事浮现,当年皇兄生病,召他入宫辅政,他们共同撑起朝堂,皇兄的病越来越重,就在同他吃过这些菜之后,他便大口呕血,不治身亡了。
如今母后将这些菜重新端到他面前。
惠帝保持着面上的冷静,看到只有他一副碗筷,连忙恭谦相让,“母后先请。”
“哀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先的?皇帝,如今你是天下之主,该是你比哀家重要才是,你先吃。”
沈太后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他,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压力。
惠帝背后渗出了冷汗,却不得不拿起碗筷,这碗筷也不是他素日用的试毒碗筷,也无人替他先尝。
他夹了一筷子葱段肉,放在碗里,久久不曾入口。
沈太后催促的声音传来,“皇帝是在等哀家来喂你,才肯好好用膳吗?”
“自然不是。”
惠帝本想吃下去,可是菜到了嘴边,他还是颤抖了。
他将碗筷放下,坦诚的看向沈太后,“母后可是听了什么流言蜚语?当年皇兄病重,太医院都是有脉案记录的,皇兄他是劳累过度,累垮了身子才会突然崩殂,朕……”
“好好吃个饭,皇上怎么提起当年的事了?”沈太后眼底的笑意泛冷,嗓音也像是冰水里浸过一样。
惠帝的手用力握拳,闭眼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凉薄,“今日,母后非要了朕的性命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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