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因素造就了葡属巴西工农业产品单一、粮食无法自给、依赖庆国所产生活产品的特点。而这一特点也大大刺激了庆国的农业和手工业的大发展。
不过,葡属巴西这块地方还真的是老天赏饭吃的宝地,任凭葡萄牙人怎么瞎折腾,都不至于穷困潦倒。
葡属巴西的红木在经历了两百年不间断的砍伐下才日益枯竭之际,又赶上了逐渐红火蔗糖贸易,并曾一度供应了整个欧洲大陆的糖料,让葡萄牙人赚得是盆满钵满。
而当欧洲各国纷纷效仿葡萄牙,在加勒比海岛建立甘蔗种植园,使得巴西蔗糖业遭到重大冲击,年均收益也骤降三分之二,蔗糖经济也开始步入萧条。
却不想,葡萄牙人竟然在米纳斯吉拉斯地区发现黄金和钻石,葡属巴西一度低迷的经济因之进入繁盛的矿业周期,并持续至今。
过去三十年间,葡属巴西开采的黄金约有100万磅,占全球黄金市场35%(齐国所开采的黄金占60%),钻石总产量超过150万克拉(同时期,齐属黔州钻石开采量为180万克拉)。
从表面上看,矿业繁荣似乎挽救了巴西经济,同时也使葡萄牙王国变得更为富有。
但事实上,葡萄牙殖民者在大肆挥霍巴西财富的同时,也与齐国主导的世界工业革命失之交臂,对英格兰和齐国的工业制成品的依赖日益加深,从巴西掠夺来的财富转而流入他国之手。
若是从长远视角来看,黄金和钻石并没有使葡萄牙和巴西变得富足,相反,却加剧了其贫困和落后。红木、甘蔗和矿业三个繁荣的经济周期带给巴西的只是畸形的、虚假的繁荣。
在葡萄牙两百多年的殖民统治下,葡属巴西经济从未出现多样化,从一开始就实行以出口为导向的单一产品制度。外部市场需求决定着产品的外销情况,继而影响和制约殖民领地的发展状况。
单一产品制、大地产制和奴隶制度成为葡属巴西这个时期社会经济生活的主要特征,共同构成了畸形的经济发展模式,也成为制约巴西未来经济发展的桎梏。
“所以,我们庆国决不能像巴西一样,事事依仗他人,处处遭人掣肘。”亲王齐邵熠站在船厂外的一座小山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即拉普拉塔河),“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保持必要的独立和自主,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则。”
“王上,我庆国虽然雄霸大陆南方,但实力相对来说,仍显弱小,即使与欧洲几个大国相较,也是大为不如。”毕思翰小心地劝诫道:“故而,我们庆国在诸多事务方面,还需隐忍一二,勿要操之过急,太过显露峥嵘。”
作为王国的老臣,毕思翰知道这位庆王想的什么,但他却对庆国的现状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尽管庆国实力冠绝南美大陆,不论是制衡西属美洲领地,还是压制葡属巴西,庆国都拥有足够的力量和信心,可以战而胜之。
但要对上母国,那就不够看了,更遑论要摆脱控制,解除掣肘!
是的,庆国虽为大齐的亲藩属国,历代国王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太祖皇帝的血脉,但依旧遭到母国的压制和羁绊。
虽然,齐国本土没有像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那般,将庆国当做殖民领地予以无情地掠夺和压榨,但在涉及政治、军事和经济等诸多方面的控制一点也不少。
齐国海军不仅在永定驻有一支小规模的分舰队,以加强对南大西洋海域的控制,而且还以庆国海军实力孱弱无法维系宁安海峡(即麦哲伦海峡)安全为由,租赁宁安港(今智利蓬塔阿雷纳斯市)为海军基地,彻底掌控了这处由大西洋通往太平洋之间的海上要冲。
可以说,只要齐国人愿意,随时都能切断庆国泽州(今智利南部地区)与其本土之间的联系,进而阻隔两洋贸易往来。
数年前,当中永(中京——永定)铁路完工后,庆国政府曾请求齐国援建一条穿越崤山(今安第斯山脉)的铁路,以打通大西洋至太平洋之间的陆路交通,并进一步加强对泽州地区的管控力度。
但齐国政府却推三阻四,声言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实现穿越高耸的的崤山修建一条两洋铁路,劝说庆国当继续沿用海运的方式,通过宁安海峡,完成两洋之间的人员和物资往来。
说白了,齐国本土对庆国是既扶持,又有几许限制,根本不愿意看到庆国继续发展壮大,成为南美地区事务的绝对主导力量。
强干弱枝,固本培元,齐国本土的政客们是深谙此道,并坚定不移地遵照执行。
庆国作为一个亲藩属国,可以得到母国一定程度上的军事和经济扶持,但必须遵从帝国的全球战略布局,而且还不能脱离帝国的掌控,自行其是,破坏整个地区的平衡和稳定。
为了能在北大西洋及加勒比海地区站稳脚跟,齐国不得不选择与西班牙加强合作,为此阻止了庆国继续对西属美洲领地的侵扰和蚕食。
当齐国通过利益诱惑和武力威慑成功地将葡萄牙从英格兰坚定联盟关系中拉了过来,使之成为齐国地中海和北海地区最为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后,便丝毫不顾庆国的北进战略目标,劝说庆国勿要再对葡属巴西施以军事威胁,甚至还一度要迫使庆国将夺占的里奥格兰德地区交还给葡萄牙人。
所以,庆国对齐国这个母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依赖外,还隐隐生出几分排斥,认为齐国对自身打压限制太多,根本不顾双方之间既是同宗同源的华夏一脉关系,又是同为太祖血亲的亲藩关系。
你说,我们庆国即使再强大,难道还能隔着一个浩瀚的太平洋威胁汉州本土吗?
永乐靖难,图谋“中原”,可不是那么容易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