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可以大幅度缩短实验周期，重复实验必然也要消耗大量材料。”斯内普冷静地说，“狼毒药剂的材料十分稀少而且昂贵，而且……”

斯内普薄薄的唇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如同尖锐刀片般讥讽的弧度：“需要实验对象。”

“狼人稀少。”伊雯的斯莱特林思维上线了，“但是狼化症的病原体还是从狼身上传染出来的，我们可以先去禁林抓几只狼试试看。”

“至于狼人，总能抓到的。月圆之夜的时候去四处转一转，说不定就能碰见了呢？”

伊雯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带上任何情绪，显然她今天提出改良狼毒药剂的配方，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挑战高难度魔药而已——有一个魔药大师做队友，她也很跃跃欲试啊。

斯内普看出来了这一点。正因此，他虽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却并没有出言反对。抛开某些私人情绪，改良狼毒药剂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课题。

两个人敲定好了大致方向，开始在试错之中不断精细化研究思路，这不过是初次尝试的第一天，理所当然的，他们熬了一坩埚的报废魔药。

这一待就是从下午待到了晚上，伊雯挥了挥魔杖，把坩埚里的废料清空，轻吐出一口气。

“那我明天再来吧……教授，你今晚也要好好休息。”

斯内普不置可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伊雯早有所料，于是她将一瓶淡金色的魔药搁到斯内普的桌上，成功让自家院长一个回头。

“因为总觉得教授你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伊雯脸颊上是浅浅梨涡，她笑容轻快，“反正也不费事，我不介意来的时候顺手给你带一瓶。”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而后淡漠地挪开视线：“没有必要。还是你觉得我做不出来这个？”

“当然不会，只是教授啊……”伊雯无奈地盯他，“就算我把美梦药剂配方手抄一份送给你，也会被你束之高阁，碰都懒得碰一下吧？”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伊雯也算是摸到自家院长那别扭的性格了。

人类总是趋利避害，趋向于让自己生活舒适的任何事物，但是斯内普有点奇怪，他让人感觉不像是在正常地活着——享受生命是人的本能，可他每分每秒都如同在熬忍。

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让自己过得舒适一点”而刻意去做些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

哪怕只是熬一瓶美梦药剂，让自己睡个好觉这种小事。

伊雯静静地凝望他，天蓝眼眸里透彻如镜，映出了男人那颗死寂跳动的心脏，她看透了这些，但她并未提及，而是对斯内普说了一声：“其实这世上还是会有人关心你的，斯莱特林也不是做什么都带着利益与算计。”

“有时候，我们也会单纯地、想要让在乎的人睡个好觉，而专门去熬一瓶魔药，不是吗？”

她把那瓶淡金色的药剂留在了原地，自己则笑着挥了挥手，犹如一只轻盈的鸟雀般飞快离去，而在她走后，地窖霎时间又寂静下来，失去了唯一的暖色调，就连空气都变得清冷了几分。

斯内普盯着那瓶魔药，他连羊皮纸都不看了，双目空洞地注视着那瓶金色药剂，无知无觉一般，唯有唇瓣毫无血色，被死死抿着，单调如平直的噪音线。

——他这样的人？

——可别看错眼了啊，格林德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