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也是想什么都不思考，安安静静地喝杯茶的，伊雯。”

邓布利多柔和地回答她。

隆巴顿夫妇，他们的遭遇令他每每回想也悲痛不已，可他被外界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可却连救两个同伴都做不到。

但是她做到了，他的学姐做到了。

他凝望着伊雯稚气的面孔，蓝色眼眸如同蒙了一层雾霭，有涟漪晕开星星点点的水光，他的眼神柔软得就像一片云朵，轻飘飘地浮过来，在阳光下融化开来。

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吧，他心想，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回忆从前了。

邓布利多蹲下身来，溢出一声叹息，拍了拍伊雯的肩膀。

他的声音低而轻，恍若喃语：“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你，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自从伊雯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一个问题就时常在他脑中涌现。

果然是人一到年老就会变得愈发脆弱，眼看着伊雯身边簇拥起愈来愈多被她吸引的人，眼看着那么多的伤害被她治愈，遗憾被她挽回，邓布利多偶尔，也会浮现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不是他错过了她，是否他的生命里也不必留下那么多的疮疤，他也无需在一个昙花一现的盛夏就将自己燃尽，然后用余下的一个世纪沉淀下灰色的余烬。

邓布利多很少会出现这种念头，因为他已经适应“长辈”、“主心骨”、“被依靠者”的身份了，他的年纪太大了，大部分人在他眼里都只是孩子，他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而长者是不习惯对小辈吐露心声的。

可是……伊雯。

伊雯、他、盖勒特，他们三个明明是同一时代的人啊。

……

这一晚，邓布利多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一个世纪以前，1892年的初秋，自己作为一年级的新生，第一次进入霍格沃兹的九月。

他乘过小船，横穿黑湖，在漫天星空的见证下，尚且稚嫩的他戴起分院帽，听着分院帽在纠结了许久之后，高声喊出“格兰芬多”！

而后掌声如雷，四个学院都在鼓掌，他侧头望去，恰巧与斯莱特林长桌上的一个金发少女对上视线。

彼时，蜡烛悬浮如天上星火，晕照着少女脸庞上一抹亲切的笑，她穿着斯莱特林级长的服饰，长发如金色的瀑布垂流而下，她带头鼓掌，斯莱特林长桌上便响起了友好的掌声。

他腼腆地一笑，摘下分院帽后，并未直接回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而是走到伊雯的面前。

格兰芬多的长桌那边尽是大呼小叫——“嘿！又一个被格林德沃俘获的！”，“得了吧，全霍格沃兹有不仰慕她的人吗？”，“小学弟好眼光！”……

他将这些嘈杂的声音悉数屏蔽，抬头注视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眸。

“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好，学姐。”

“你好，我叫伊雯·格林德沃。”她笑了笑，一手肘捅开身边硬要挤过来的斯莱特林男生，“很高兴认识你。”

——原本，这才应该是正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