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沿着追出来的路回了江月楼,刚从破开的窗户中钻进去,便看见房间中楚星白正与几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楚星白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浅笑,饶有兴致地瞅着堵在门口的几名身材健硕的汉子,察觉到柳七归来之后,当即转头朝着窗口看来。
他看见柳七孤身一人从外面归来,本想开口讽上两句,但在柳七身形完全落入房间后,身上还未散去的肃杀之气令房间内的气温陡然冷却下来。
楚星白顿觉背后一凉,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匆匆改口:“亏你还……对方什么来路?”
而看见楚星白突然转首开口,堵在门口的数名壮汉纷纷侧目看来,当看见一抹粉色的倩影从窗外进来时,众人先是吃了一惊。
但是当柳七微微昂首露出容颜时,这些人的眼神顿时有些发直,目光直勾勾地盯在了柳七的脸上。
柳七没有搭理楚星白,朝门口走了两步,随后淡淡地说了声:“走吧。”
“等等!”
突然门口的位置有人高声喝道,随即将房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壮汉们让开了一条道,一人走了进来。
柳七眸光微斜看向了来人,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江月楼大门口试图拦下自己的那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冷冽的目光自柳七和楚星白的身上一扫而过,又在破开的窗户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才落在已经缩在了床边的画琴身上。
画琴看见了中年男人出现,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惊喜亦或是得救的表情,反而将身躯往后缩了缩,眼底泛出浓浓的惧意。
中年男人见状眼神更加冷了几分,他目光缓缓挪至柳七和楚星白的身上,又将二人打量了一番,方才板着脸问道:“二位就打算这么走了?”
柳七淡淡地回道:“不然呢?”
“姑娘……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中年男人微微昂首,露出傲然之色,“自江月楼开业以来,还从未有人在此闹过事!”
中年男人的目光定在了柳七脸上,他舐了舐嘴唇,嘴角勾出淫邪的笑容:“不过,姑娘若是愿意付出点代价,今日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中年男人神色一凝,循着笑声看去,看见了紧抿着嘴唇憋笑的楚星白。
“对不起,你继续。”楚星白强忍着笑意,对着中年男人说道。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中年男人眼神一冷,直接抬手示意身后的壮汉动手。
砰,砰,砰……
江月楼一楼大堂的众人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响动,耳朵尖的甚至可以听到这响动下面暗藏着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楼上的动静戛然而止,随后众人便看见一抹倩影不疾不徐地从楼梯口一路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体态修长,但是笑容有些欠的男人。
“等等!”
正当柳七从楼梯上下来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如泣如诉的呼喊。
柳七脚下不停,但身后的楚星白却是开口叫住了她:“喂,好像是那位画琴姑娘。”
柳七仿若没有听见一般,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转瞬便已跨过了大门的门槛,走出了江月楼。
楚星白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出现在楼梯口的那抹浅绿色,随后叹着气摇了摇头,也动身追着柳七离开了江月楼。
扑通!
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江月楼,已经跑至楼梯口的画琴脚下顿时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她双手紧紧扶着楼梯的栏杆,眼巴巴地望着大门的方向,落下了两行清泪。
……
“刚刚那位画琴姑娘……似乎话要说。”
回去的路上,驾着马车的楚星白随口提及了刚刚离开江月楼时,画琴追出来的事。
柳七盘膝坐在车厢内,闻言当即回道:“你若是怜香惜玉,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楚星白一时语塞,随后无奈地耸了耸肩,“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若是将那姑娘带了回去,曼曼不得一刀砍死我!”
见马车内又陷入了沉寂,楚星白便接着说道:“咱们这样明晃晃地闹了一回,你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回头要是追究起来,我看那位画琴姑娘……”
楚星白“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车厢内依旧一片沉寂。
楚星白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有些无奈地努了努嘴:“同为女子,我本以为你会乐意出手助她脱离苦海的。”
柳七缓缓睁开了眼睛,收敛了身上溢出的气息,继而轻声开口道:“楚星白,倘若我告诉你,在伱我与画琴姑娘三人之中,有一个人蠢货,你觉得会是谁?”
“啊?”
柳七眼中神色微动,在江月楼这种达官显贵江湖豪杰聚集的风月之地,什么样的女人至今还能保持完璧之身。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唯一的蠢货就是现在还对别人抱有同情心的楚星白。
……
回到住处,柳七刚一走进大堂,曹成便起身上前来,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柳七微微颔首,将江月楼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当曹成听到这半月来与画琴见过面的人唯有孙鸣潮后,他当即眼瞳微缩,沉声喃喃道:“孙鸣潮,他为什么要害我!”
“不,这没道理啊!”曹成连连摇头,有些不相信孙鸣潮会是那个隐藏颇深的第七人。
正当此时,楚星白搀扶着挺着肚子的桑曼曼走了进来,他刚刚回到住处便直接去寻了桑曼曼,柳七本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没想到还带着桑曼曼一起来了。
紧接着柳七便瞥见桑曼曼的脸色有些不虞,而一旁的楚星白如小太监搀扶着老佛爷一般,全程小心翼翼。
进入大堂后,桑曼曼直接将胳膊从楚星白的手里抽了出来,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扭头对着柳七开口询问道:
“柳姑娘,小白在那什么破楼,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曼曼,我与柳姑娘是去办正事,哪有时间干什么坏事!”楚星白赶紧跳出来解释道,“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柳姑娘她……全是尸体哪还有什么闲情雅致。”
“真的?”桑曼曼高挺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干脆走到了柳七身边,探着头在柳七身边也嗅了嗅。
“柳姑娘身上的味道就没有这么浓!”
“曼曼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楚星白举着手发誓道,“若是我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叫我儿子出来没小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