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毫不怀疑,倘若今日面对的毫不留手的萧奇峰,自己恐怕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住!
想到这里,柳七有些自嘲地咧了咧嘴。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这么看来绝顶之间的差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父母寒暄了一阵后,柳七又来到了周宓的院子。
姜玄云在信中提到了一些事,柳七得去向周宓问个清楚,恐怕没有人会比这个活了两百岁的老女人,对大齐了解的更深了。
……
周宓和柳十九坐在桌前,正在有说有笑地吃着点心。
柳七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还未站定便开口问道:“萧奇峰不是萧氏子弟?”
周宓正将一块精致的点心放入嘴中,突然听见柳七走进来当头发问,于是也顾不得去咀嚼,鼓着腮帮子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七来到桌前,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随即落座之后顺手拿了一块,然后在放入嘴前沉声说道:“有人打算拿萧奇峰的出身做文章,借机生事。”
周宓秀眉微皱:“这年头还有敢造萧奇峰的反?”
柳七应声道:“你就这么确定萧奇峰是心甘情愿坐在那把龙椅上的?”
“他当然不愿意了。”周宓轻声笑道,“若是他对皇位有兴趣,当年也不至于让萧文淮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登基。”
柳七闻言眸光微敛,与她料想的一样,萧奇峰根本不是个贪恋世俗权力的人。
柳七是亲自感受过沧海横流的,意境之中那种广袤无际的景象,以及浪涛之中摧山搅海的力量,都不会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能够营造出来的。
真正贪恋世俗权柄的人,对于人自身的强大是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假如真如姜玄云信中所言,萧奇峰并非萧氏子弟,而他又是一个不贪恋权柄的人,在事情闹大之后,萧奇峰极有可能主动退位,毕竟于他而言就算失去了皇帝的身份,他还是天下双绝之一,无人敢直视其锋芒的萧奇峰。
这样一来,看起来必然不可能成功的造反,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说法。
周宓似乎也很快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旋即轻声笑道:“看来背后主使这件事的人,对萧奇峰很了解啊!”
“不光是萧奇峰。”柳七轻声说道,“幕后主使貌似对萧氏一族也很了解,话说当年萧浪连一子半女都没有留下吗,就算她是女子,找人生个一儿半女的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我怎么知道?”周宓一脸无辜地说道,“反正当年我被人扔入九幽寒脉之中时,萧浪还是孑然一身,她性格比你还要冷僻,平日里除了我之外,她对外都是以男装示人,就连一直跟随她的心腹,都不知道她真实的性别。”
“那大齐后面的几任皇帝难不成都不是萧浪的后裔?”柳七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周宓摇了摇头,无奈叹道,“照史书记载,萧浪是因常年征战留下的暗伤突然爆发而亡,但这个说法恐怕……”
“暗伤?”柳七嗤之以鼻,“我倒想知道什么暗伤能让一个绝顶高手突然暴毙!”
根据方恨在杀生刀中残留的记忆,萧浪的修为肯定也是达到了意境和真气完美融合的小天地之境,这种级别的高手无论是肉身亦或是意识都几乎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怎么可能会留下难以察觉的暗伤。
“所以我当年让威扬找人去挖了她的陵寝看看。”周宓朱唇轻抿,无奈叹道,“只可惜威扬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一向以萧氏血脉为豪,临死前也惦记着天下安危。”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柳七沉声问道,“如果周威扬真如你所言如此心怀天下,他绝对领悟不了沧海横流,可为什么他会在萧奇峰和姜玄云之上?”
周宓听闻柳七所问不禁嫣然一笑,随后眸光微动,越过柳七看向了门外,继而朱唇微微张合:“小柳七啊,难道这锦绣山河,万家灯火,芸芸众生的苦笑哀乐你就真的视而不见吗?”
柳七沉默片刻,旋即凝眸直视着周宓的双眼,正色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纵使看见又能如何,生老病死本就是他们的宿命,我要追寻的是武道的极致,是永恒不可磨灭的天道。”
周宓眼中似乎有黯然之色闪过,继而浅笑道:“圣人不死,天下难安,你们这些人苦苦追寻天道,最终承受一切代价的都是这些可怜的百姓。”
柳七眸光微凝,旋即双唇轻启:“人终归是要死的。”
周宓眼中笑意渐渐消退,她紧紧盯着柳七毫无波澜的双眸良久,随后缓缓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会是你领悟了杀意,但是你的道和方恨截然相反。”
柳七慢条斯理地说道:“以杀止戈不过是痴人做梦罢了,只要这世上仍有两个以上的人存在,那他们之间就会有分歧,有分歧就会有争斗,自相残杀这是潜藏于人性之中的本能,除非了杀了所有人,否则将会一直持续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周宓摆了摆手:“算了,我对你们的这些武道感悟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每天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直到生命尽头,才不负来此世上走一遭!”
“所以你到底作何打算,难不成你打算和那些人联手来对付萧奇峰?”周宓接着问道。
柳七摇了摇头:“萧奇峰退位与否不关我的事,可我与他的三年之约还在,我可不想到时候的局面和今日之前的江寄余一样,还要让我出手帮他解决后患。”
周宓笑了:“这你不必担心,萧奇峰不会有后患的。”
柳七:“但愿如此。”
“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周宓轻声问道,“江寄余已败于你手,接下来你又想找谁挑战?”
柳七眼底精芒闪烁:“挑战之事不急,我得先去履行一个对老朋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