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弟子抖抖索索,钟煜踏在高台的边沿,抬手反抓在剑上,抽出了鞘。
利剑如天光忽闪,长剑听他驱使,飞速舞动又静止落空在高台外一丈。
少年原地起身,登上了长剑,身形一动,稳而快地驱使了出去。
剑风卷过武场上飘来的落叶,在风落时,他又从武场兜转了回来。
周围弟子驻足,纷纷抬头去看,举手扶额。
高台前,有弟子分了神,踏着剑,只顾着抬头,惊艳地喊了一声:“钟师弟!”
然后他一脚踩空,像是落了水的鸡仔,大叫道:“哈啊啊!”
沈怀霜恰好站在他的下方,要躲避也是瞬息间的事。
看到那一幕,钟煜头脑里像有根弦被波动,刹那紧绷,只想到自己要扶住沈怀霜,化成一道黑光,拦腰抱住了他。
可飞剑俯冲的速度太快,远超钟煜想象。
钟煜揽过沈怀霜的腰身,连人带他,一起齐齐往身后倒去。
天旋地转间,他想起了十数载皇城岁月,竟如旧梦,这个梦是冰冷的,像死水中的铁链,淋漓过臂膀,勒到骨缝里。可沈怀霜亲手拆解下枷锁,给了他自由。
那袭天青色衣衫入手丝滑,掌下是他先生的后背,薄而有力。
鼻息间全是那股清淡的味道,浓郁笼罩而来。
偏偏是这味道,钟煜产生了更加疯狂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把沈怀霜抱得更紧,贴上肩膀、胸膛,听到了对面的心跳。
咚。咚。咚。
天蓝色护阵亮起,一道碧波环绕,在他们身下起起伏伏。
沈怀霜栽倒在阵上,腰上的手环他很紧,攀过后背,牢牢地把他往怀里摁。
沈怀霜手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后知后觉地收起指节,那双眼睛里像含着清澈的秋水,起了微微的涟漪。他垂下眼,前倾身,道:“我没事。”
他半支起身来,身上的少年眉目深邃,掀起眸子,一眼扫来。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泼洒开的墨迹。
一时,四目相对。
两人平静地望了会儿。
沈怀霜抬眸看过去时,目光很专注,眼底凝望着对方,不偏也不移。
只那么一眼,钟煜觉得手上像被蛰了一样,他耳根发烫,面色虽然冷静,臂膀却如同铁锈的齿轮。
钟煜吸了口气,踉踉跄跄地起来,拉起了沈怀霜:“先生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