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收回手里的瓶子,朝桥边庙会看去,莞尔道:“子渊,今天玩得开心么?”
钟煜道:“开心。”
在沈怀霜印象里,钟煜是不爱笑的,但这么一瞬间,他的的确确看到钟煜会心一笑。
少年笑时平静,那双总是压着沉色的眸子里,流淌出暖色。
烟花簇簇在头顶绽放,倒映在钟煜眸子里,明亮,像照入了光。
“那再山下留着玩一会儿吧。”沈怀霜道,“带你出来,总不见得只是带你出个力。”
“子渊,十八岁生辰,你想要什么东西?”
还想要什么东西……
钟煜指节收了收,真的等眼前人问他想要什么了,他却一时答不上来。
他分明有很多想要的东西。
在皇城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曾羡慕过兰陵。
等他真的看到兰陵的生辰宴,他还是会介怀于自己的出身。
因为在父母期许下长大的孩子,和他实在不同。
敬帝和温贵妃记得兰陵任何一个细小的习惯,哪怕只是她一年前的戏言,敬帝都会记在心底。
兰陵十三岁生辰宴,她说想要出皇城,要打扮成寻常官宦人家的模样。
敬帝答应了她,只带了兰陵和温贵妃,偷偷摸摸出城。
在多年前,敬帝还是勤于政事的君王。他几乎推了那天所有的事务,只是为了陪自己的女儿和他最钟爱的贵妃。
那天,敬帝出城,隐去身份,上了马车,转眼就不见人。
皇城内几乎乱了阵脚。
钟煜静静看着周琅华揉着跳动的额角。
查线索,找人,封消息。
周琅华将皇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哪怕面上不说,心中却焦灼。
周琅华对钟煜再狠,钟煜到底还是为人子,他给周琅华递去了一盏茶。
周琅华依靠在几案上,垂眸扫了眼,没有接过。
那一整个晚上,那盏茶从滚烫放到冰冷。
钟煜去了书房,照旧学到夜深,再从书房出来,听到了敬帝回来的消息。
他上了高楼,眺望着不远处回来的三人。
兰陵蹦蹦跳跳,手中抓满了玉雪团子。
她身上的红裙子变成了外面买来的一件绒毛斗篷,趴在敬帝背上,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三个人笑了起来。她抱住敬帝的脖子,香了一口他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