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说是立秋,气候仍见热着,蝉鸣声不断。夏蝉躲在苍翠的柏树里,到了夜间都不肯鸣金收兵。
最近,沈怀霜觉得崐仑人变得很奇怪。
好几次,他想上琼玉峰峰顶,山门口,弟子镇守在道口,总说是山上再翻修道场,不让他进入。
那琼玉峰去不成,他下山也总该能见到崐仑的弟子。结果,他下了山,学堂里空无一人。
今日下午分明有课,学钟也快敲了。怎么都出去玩了?
沈怀霜抬头望了会儿。
今日他换了一件淡金边的白袍,暖阳落在身上,如同沐光而来。他站在钟煜座旁,低下头。
暖阳洒落书桌,桌案上笔记摊开。
宣纸上,墨笔成行成列,记录下的内容罗列成行,其中每一句话凝练,一目了然。
沈怀霜定睛看了看,又望了望身边其他弟子的书目。
钟煜看得很快,他做的笔记都已经不是崐仑学堂上讲的了。
学得是很好,就怕重蹈覆辙。
他不喜欢窥屏旁人隐私,更不爱查人写过什么,可事关天命镜,他不得已把钟煜做过的所有札记、翻过的书目,都查一遍。
咣咣。
崐仑学钟敲响。
门口弟子姗姗来迟,这些学生跨过门槛,抬头只看了一眼,咳嗽两声又低头回避。
他们本来就习惯在学堂看到沈怀霜。
但当下,空气里仿佛充斥着极别扭的缄默,又有几分好笑。
这宁静也不是因为学堂内有师长让人觉得放不开手脚,更像是所有人在守着一个不可说的秘密。
毕竟,自从下山那天后,沈怀霜便开始格外留意钟煜的平日课业。
下山经常能看见他。而他这一查,就发现崐仑书阁里被夹杂了几本不该出现的书。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放在里面的。
崐仑书阁暂时查封,翻阅其中有误的书籍还需要花上好一些时候。
说起这件事,崐仑人就觉得十分离谱。
查书这天,钟煜把关在书阁里看过的书全都记了下来。那些书从书阁翻找出来,白纸、厚黄的旧纸叠在一起高如小山。
令崐仑人觉得更离谱的是,沈怀霜也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事后,他把书都看过了,又挑了四本书出来,当众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