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攥紧了手里的红衣,心口像揣着只兔子,怦然狂跳,半晌,她平复了神情,敛眉,一字一句道:“兰陵。”
“兰陵。”
“公主。”
场上蓦地一声。声音清透,温润,却有着不容人置疑的威仪。
沈怀霜与钟煜同时开了口。
钟煜不动声色:“孤以为,使者有察人之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事已至此,沈怀霜垂眸,徐徐从座上起身,他现身屏风后,抬眸往下望了一圈的刹那。一袭白衣如披了风雪而来,他站在众人面前,却不可逼视。
西羌来使与他对视,却猛吸一口气。
兰陵手边的酒杯泼洒开,酒红色的葡萄酒滴落在她指尖,洇染在锦绣上。
西羌来使惊疑道:“太子殿下故弄玄虚,这位又是何方人?”
钟煜静如止水:“授孤以诗书,尽心教诲,正是孤的先生。”
嗤。
剑光一闪,数十年功力,于握剑之时乍然,
众人只觉得眼前如日光骤降,电光火石间,风浪忽起。
剑风挥开修士的黑色帽兜,掀出帽兜下那张近乎苍白的面孔,他的眼下赫然落了瑰红色长疤。
风起,阵破。
风落,剑收。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沈怀霜脸上,他面色沉重,波澜不起,如同不是崐仑的仙师,而是运筹帷幄的政客。
有些人天生气度非凡,站在那里,就是人物。
沈怀霜收剑入鞘:“已为大赵破阵。”
碎石落在地上,晃了两下,恢复了死物般的沉寂。
沈怀霜如同身至台风眼中。
修士低眉笑了,脸庞隐在帽兜内,悄无声息地飘回了座上。
周围喧闹声,叹息声,喝令声,纷纷扬扬,裹挟着风声朝他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