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取出奏疏,双手捧着,“臣之谏言尽数书于奏疏之中,请皇上预览。”
黄锦上前,双手接过,转呈给皇帝。
朱厚熜展开,浏览,笑意愈发浓郁……
刚想奖励夏言点什么,小黄门再次进来禀报:“皇上,张大学士请求面圣。”
闻言,夏言微微一凛。
朱厚熜却是嘴角勾起弧度,“宣。”
夏言拱手道:“臣已谏言,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不急,”朱厚熜微微一笑,“张卿对此番礼制改动,整体持反对态度,待会儿你们可辩上一辩。”
夏言一听这话,顿感头大。
对方可是内阁首辅,他……哪里能与之抗衡,虽不爽张璁,却也对张璁发怵,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可皇帝都发话了,他还能如何?
“臣……遵旨。”
不多时,张璁走进大殿,见到夏言明显诧异了下,随即明悟了什么,不禁露出一抹鄙夷。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免礼。”
同样的行礼,同样的受礼,‘平身’、‘免礼’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区别又很大,这是皇帝态度的体现。
夏言不由更是忐忑。
朱厚熜扬了扬手中奏疏,笑眯眯道:“张卿看看这封奏疏。”
黄锦捧过转送张璁。
张璁展开只看了少顷便合上,拱手道:“不知这是谁呈给皇上的奏疏?”
臣子上的奏疏都有署名,张璁自然知道是谁。
朱厚熜也不戳穿,相当配合的问了句:“怎么,张卿以为不妥?”
“当然不妥。”张璁恭声道,“祭祀天地是统一的流程,可没听说祭祀天、祭祀地。此外,日月,明也;明岂可分?”
“皇上,这上疏之人,怕不是别有用心啊!”
“是吗?”朱厚熜挑了挑眉,看向夏言。
夏言强抑心头恼火,硬邦邦道:“张首辅,是下官上的疏。”
“这样啊……”张璁诧异道,“那你这……为何啊?”
“因为……”夏言及时住口,不解释,不踏入对方的逻辑陷阱,反问道,“张首辅既以为不妥,不妨说说哪里不妥。”
张璁嗤笑道:“本官似乎不用给你解释什么吧?”
“你……”夏言怒极,愤然道,“皇上,张首辅侮辱臣。”
张璁拱手道:“皇上明鉴,臣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朱厚熜轻笑笑,道:“其实,朕觉得夏卿之言挺有道理。”
张璁心一凛,又一寒。
昨日之张璁,今日之夏言,何其相似?
罢了……
张璁叹了口气,道:“皇上英明,臣年事已高,老迈昏聩,诸多事力有不逮,这内阁首辅之位已无法胜任,还请皇上准许……”
“嘭——!”
张璁止住了请辞,夏言也是一哆嗦。
朱厚熜怒道:“一言不合就辞职?”
“臣不敢,臣只是……”
“敢不敢你都走不了。”朱厚熜淡淡说道,“一条鞭法乃我大明千秋之计,朕素来倚重张卿,可张卿也莫要恃宠而骄,一点不顺心就请辞?呵呵……当朝廷是什么?当朕是什么?”
“臣……”张璁下拜,以头抢地,“有罪!”
夏言也惶惶不安的下拜,一言不发。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见小黄门又缓步进来,看自己发火又躲到一边,冷哼道:“又有人要进宫见朕?”
“皇上英明。”小太监弱弱点头。
“谁啊?”
“李国师!”
“呵,李国师,李国……啥?”朱厚熜呆住,“李国师?”
“是。”
“快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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