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舍寒漏,恐有不周哈。”
她拎着茶壶转身,便瞧见白衣男子正在仔细端详着她的房子,殷红的眸扫过墙上她的画,角落她的琴,巢戾的一些看起来便是男子用的物事,还有一些,是孩子幼时的玩具。
上官清婉心里有些不适,觉得这人有些冒昧,但她忍着,直到男子的目光,从正屋引向寝室,寝室里一张简单的木床,床上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枕头,随意搭着没叠的被子,枕头上,还摆了一束新摘的春桃。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制止男子再看下去,就见男子转过头,紧紧闭着眼,两行泪汹涌溢出。
他的唇瓣不停翕动着,眉头紧锁,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下颌亦紧绷着,仿佛已隐忍至极,但仍弥散不开心底的剧痛。
甚至,安静的室内,隐约已能听见男子压抑的哭声。
上官清婉将茶壶放到八仙桌上,缓声问道,“道友,你可是碍着什么事了?需要我帮你吗?”
上官清婉既兴奋又莫名有一种凝重来,她好想听这个人的八卦,但是她愈发觉得他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她再次搜肠刮肚般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到。
都怪她活的时间太长了,遇到的人和事太多了。
她啧了一声,试图安慰一下,“你……莫要难过了,凡事要想开些,咱们不同凡人,寿数漫长,定是要遇到更多磨难的,但所有的伤痛都会随之过去,或许今日很痛,等过了一百年,都忘了呢!”
忘了?
他很想问,她便是这般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上官清婉与过去如出一辙的思考神情,一瞬不瞬落在衡霖眼中,模糊浑浊的视线里,他看她死死回忆却认不出他的模样,初初得知能见到她时激越狂喜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真的把他忘了。
一万年来,他想过多少种和她再次相见的情形,想过她会恨他,会怨他,会耿耿于怀,亦或是风淡云轻,但从没有一个可能,是她把他忘了。
她口中漫长的岁月里,原来,只他一人,怀着他们短暂的回忆,细细咀嚼,悔恨痛苦却也不愿遗忘哪怕一分。
她却忘了……
真想把眼前这碍眼的一切都毁了啊……
凭什么啊……
衡霖觉得自己的魂灵和躯壳已经分离,他的躯壳在沉默,魂灵却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就像这些年里,每当想到,他竟从那一天里便彻底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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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年,数不清的日夜里,他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那是何其的绝望和悲恸,他抱着头嘶吼自虐,近乎癫狂,就一面而已,他们为什么连一面都不让他见!!!
所有的痛苦和压抑,在见到她的一瞬,都化成了眼泪。
他真的,好想她。
原来,思念也是可以逼疯一个人的。
他甚至不奢望她能原谅他,能与他一起,但为何现实残忍到,连她的一面,他都见不到?
他真是错的离谱,错的可笑。
他为什么会觉得理智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他当初为什么要执意骗她,就为了证明他的心志之坚,就为了和早已化成灰烬的天父赌那一口气吗?
他自是知道,他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