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心头一震,隐隐觉得事情不妙,问道:“为何?”
船家道:“以内家掌力震死我妻儿的,我本以为是道家的绵掌,道长应该知道的,道家的绵掌神秘多变,练至深处,可以用掌力结水为冰,是为‘冰掌’,也可以化冰为水,是为‘火掌’。中了冰掌者,身体毛孔都会被冻结,五脏六腑更是结冰。我的妻儿便是如此。我断定她们死在道家人手里,也就是这个原因。”
无尘潜运神功,在船底轻轻一按,道:“便是如此?”
冷池和船家低头看时,只见无尘伸手按的地方已结出手掌形的冰块,厚约半寸。他只用手轻轻一按,便有此功力,船家和冷池均是佩服不已。
船家道:“道长武功绝顶,佩服,佩服。但杀我妻儿的冰掌却没有你这造诣。”
冷池道:“请你继续说下去,你发觉那病人的内力如何?”
船家道:“我被他的内力反震,受了些许轻伤,心头隐隐觉得那内力熟悉至极,似乎我以前受过那样的伤。但我已数年未与人打斗,又怎会受伤?我狐疑之下,再度试探。这一试探,心中已如明镜一般。我心头大叫:是他,就是他,是他杀了我的妻儿。无烟居士见我神色有异,走近了了几步,我怕他动手害我,慌忙跟他解释这病人的伤势。”
冷池见他停了下来,问道:“为什么是那病人害死了你的妻儿?”
船家道:“我原以为是道家的绵掌,但试探了那人的内功,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的内力极阴极寒,与我妻儿体内的内力正是同出一源。他就算不懂得绵掌,只需要轻轻那么一拍,寒气入体,我的妻儿也就死了。我本觉得绵掌与妻儿受的伤有些许不妥,却一直不知道哪里不妥。直到碰见了这人的内力,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错了,我错怪了天下道士了。”
无尘心道:“这次恐怕你又错怪了阿水了。”问道:“敢问您的妻儿遇害是哪一年?”
船家道:“我记得很清楚,清楚得很。那是七年前,再过两日,整整七年。”他恨声道:“我这几日化妆为船夫,载你们东下,便是因为我查到我那仇人也乘船东下。”
无尘神色一动,道:“他在何处?”
船家往前面一指,道:“那是朝庭的粮船,我亲眼见他们一行三人上了这条船。我本打算空船跟着他们,等到我亡妻忌日那天杀了他报仇。若是杀不了,我死在他的手里也好,也有面目去见我妻儿。”无尘和冷池往前一看,却见笔直的河道上远远有一个黑点,他们于水路不熟,不知是在何处。
无尘道:“你向我们讲这些,不会只是想要分享故事吧?”
船家脸上微红,向无尘跪倒:“我见道长神功盖世,定然是侠义之人。阁下是武当高手,想必不是无俗道长便是无尘道长,我恳请道长念在同是武林一脉的份儿上,助我一助。”他向冷池看一眼,道:“这位仁兄身受重伤,内脏已然受损,若无我相助,最多只能活十日。”冷池笑道:“我能吃能睡,能说能笑,怎能危言耸听?”
船家道:“你两腋是否隐隐作痛?你伸手指按按两乳下半寸,是否痛入心扉?”
冷池半信半疑,伸手指一按,果然是疼得大叫一声。
船家道:“你中的是七指阎王的绝技‘三七指’,中了此等魔功,三日到七日内必死。只是可能是他的徒子徒孙打中了你,他们功夫学得不到家,估计是要十四天才能要了你的命,你算算,是否已经是受伤四天了?”冷池仔细回想,四天前果然是受了一名黑衣人一指,当时觉得没什么大碍,如今想来,正是如此。
无尘缓缓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助你报仇,你便救他,是不是?”船家道:“不敢,我当然是先给这位仁兄医治,但想道长是武当大侠,必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无尘微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船家慌忙磕头,道:“不敢不敢。”
他见无尘始终是面露微笑,忽的起身,道:“道长请看,此处距两岸有多远?”冷池打开窗户一看,船竟已到了河中心,此处河道宽阔,两岸间数十丈之远。他吃了一惊,道:“道长,我们在河中央。”
无尘微微一笑,道:“你原来已暗暗将船开到了河中央。看来你跟我们聊你的事,又开出医治我这位小友的条件,就是要我帮你报仇,对不对?”
船家跪在甲板上,道:“若道长能够答允,我甘愿为您做牛做马。”无尘道:“若非你如此威胁于我,此事我必定是管上一管的,但此刻我尚且自身难保,怎能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