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房就在院子里的厢房中,因为顾希音随时都需要用热水,所以有小丫鬟值夜守着炉子。
她们进去的时候,小丫鬟正坐在炉子前打盹,脑袋在胸前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一般。
月见不由笑了,拍拍小丫鬟的肩膀。
小丫鬟惊醒,看见是月见,知道她素来好说话,也不慌张,就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月见笑道:“仔细烫伤,下去休息吧。寅时再来盯着,别耽误夫人起床梳洗便是。”
小丫鬟甜甜地道:“谢谢月见姐姐,宝儿姐姐。我在这里还烘了花生和南瓜子,请两位姐姐吃。”
“去吧。”月见道。
等小丫鬟出去后,月见拉着宝儿在炉子前坐下,伸手拈了颗花生,烫到她手指,不由吸气。
宝儿替她捏开,把花生仁用掌心托着送到她面前。
月见只捡了一粒,搓掉红衣道慢慢送到口中,扭头看着她道:“有什么心事,同我说说?”
“月见姐姐,”宝儿盯着手中剩下的一粒花生,声音飘渺,“你有喜欢的人吗?”
月见一愣,随即如实地道:“没有。”
“我有过。”宝儿道。
月见很快笑笑:“那也很正常。少女怀春,夫人不是说,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吗?鱼儿都那帮行事,夫人不也不管吗?我娘一直生病,我是没有那等心思;否则我想,我或许也会有喜欢的人吧。”
大军凯旋回朝的时候,状元游街的时候,她也会和许多少女一般,偷偷摸摸在人群里,看着俊俏的儿郎脸红,遐想无限……
那些她错过的精彩,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但是我也不想那么多,”月见笑道,“跟着夫人,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要说担心,只担心随着夫人身份高了,我们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怕招来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其他的,我从来没担心过。”
她知道宝儿是想和她说心里话,所以她自己提前先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宝儿放松下来。
“我订过一门亲事,”宝儿低头,看不清她的神情,“后来阴差阳错,这门亲事作罢了。我提出改名那次,是因为我在京城遇见了他。今天,我在容府,又看见了他。”
“他是谁?”
能和宝儿家联姻,说明男方家里条件一定也不差。
宝儿摇摇头:“他和你一样,家道中落;后来投军去了,我让丫鬟把我积攒下来的私房钱送给他,后来却不欢而散。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你给他送银子,为什么他还不高兴?”月见不解。
“我爹让人找他退亲,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让人送银子过去,他以为这是我想要银子来了结我们两人的关系。原本,或许他希望我能够坚持下去吧。”
月见道:“话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知道你爹退亲了?”
宝儿脸上露出笑意:“月见,你不知道,你和鱼儿姐姐说话越来越像了。”
月见笑道:“天天和那个泼辣货在一起,能不被影响吗?你知道他现在做什么,有没有妻室吗?”
宝儿摇头:“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问那个做什么?他或许,根本也没认出我来。我们俩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正如她想不到能在京城遇见他,他大概也想不到,她现在做了丫鬟吧。
月见拍拍她肩膀,知道她这话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