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到仙闻雪五岁之前生活的故乡了,免不了出去走走。
两人相约沿着小镇外围人少的地方一路看风景。
一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在二人的心中慢慢发酵。
仙闻雪有些困扰,她主动找些话题来打破尴尬。
远处山上的溪水流下来,汇聚出一条汜水,一条汶水,两河相交,冲积出了适合居住、耕作的区域,就是现在的汜汶镇。
现在是冬天,河里结了冰彻底被封了,没有多少人。夏天的时候,冰融化了水涨了,捕鱼、游乐都是好玩的活动。
“听上去这里挺好的,姐姐小时候过得快乐吗?”
仙闻雪仰头看着天空,那些很痛苦的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她从来没发现家乡的天空这么蓝。
“一点儿都不快乐,可以说极其悲惨。”
她没有继续说,等着嬴巽的反应。
但是嬴巽并没有反应,他正在想是该继续这个话题,还是换个话题?
仙闻雪看着眼前的嬴巽却想起了太元冲,如果是太元冲,此刻一定会打断她,不让她沉浸于过往痛苦回忆中,事实上,她与太元冲在一起十年,她从来没有完整的跟他说过她的童年。
到后来不知道是她不愿意面对痛苦的过去,还是太元冲不忍卒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仙闻雪今天面对着嬴巽却特别想说。
见嬴巽没有打断,她继续这个话题。
“雍州是个苦寒之地,在神夏最北,半年冬天半年夏天,群山连绵,土地贫瘠。在这里,男人比女人更有生存能力,更被需要,所以就形成了男重女轻的风俗。”
“雍州的女人一生都很悲惨。少时在娘家没地位,嫁了人在夫家没地位,命好的,也是为夫家为孩子一生操劳,命不好的被打被休被卖也是常事。”
“有时候也不由得男人自己,小家上面还有宗族,对男人传宗接代的要求如金科玉律。”
嬴巽静静地听着,听仙闻雪以无奈和伤感的口吻说着这片土地上的男人和女人,说着她自己的故事。
“自己我有记忆起,父亲已经开始打我母亲了。但是大姐和二姐却说,她们小的时候,父亲对母亲还是很好的,大概是觉得母亲一定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吧。所以,他对女儿也可以。”
“可是,随着三姐、我还有五妹的出生,他彻底失去了好好生活的希望,在这个男权色彩浓重的社会里,他也失去了尊严。”
“有时候母亲也说,其实如果有一个儿子,一个就好,父亲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有意识地保护母亲和姐姐们了。我是天生鼎力者,小时候力气就非常大,动作还异常灵活。可是因为是女儿,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修鼎的天才。”
嬴巽听到这里,也想说一说自己的经历,但是他又不想打断仙闻雪的情绪。
这些悲惨的往事,她也确实没有对一个人以倾诉的口吻说起过,师父不曾说,两位师姐都不曾说,太元冲也不曾说。
不说,可能她心里想的是不想因为卖惨而低别人一头,不想被同情,但是不说,也说明那些经历一直没有与她告别。
今天有这样一个好的倾听者,他不质疑,不评价,不插嘴,就安安静静地听着,所以让她忍不住地说下去。
“我记忆里的冬天一点也不有趣。因为父亲的酗酒、烂赌,家徒四壁,吃不饱穿不暖,母亲还被要求继续生育。我们姐妹每天都处于惊恐之中,我更是因为主动反抗被打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