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男儿不流泪?
见徐脂虎气息不复之前那般虚弱,世子殿下喜极而泣。
徐脂虎“啪”的一巴掌拍在世子殿下屁股上,开口调戏道:“还挺翘的,练武之后,这骨架子也结实了不少,只是看着英气了许多,却怎么娇滴滴的和小姑娘是的?这么大了还流泪,今晚你留在姐屋里,让姐好好疼爱疼爱。”
“姐,你别这样。”从不知羞为何物,整日混在胭脂堆里的世子殿下霎时变得扭捏起来。
小丫头二乔很识趣闪到一旁,推门走了出去,
殿下和小姐自小关系亲密,天知道接下来小姐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是脱殿下裤子还是?
生活在这世族高门里头,她虽有徐脂虎这护短的主子,不用像寻常丫鬟一样被公子少爷欺负了去,可这闺房趣事,她却是私下听其他被偷吃或侍寝的丫鬟说过,知道一二。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越想脸越红,转瞬又想到了那紫衣公子,晶莹的肌肤似乎要滴出水来。
徐凤年抓住那张欲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柔声道:“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徐脂虎抽出手来,抚摸着徐凤年的脸轻叹道:“凤年越长越俊俏了,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是这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江南虽不好,却是姐的家。不说江南了,你与姐说说,那紫衣公子你是如何认识的?”
徐凤年抹了抹泪珠子,将游历时的事捡了一些有趣的说了起来,只是像三月不知肉味,偷鸡摸狗、为了吃个鸡蛋被人拿着扫帚追二三里的囧事则是被他略去。
徐脂虎恍然没个征兆泣不成声起来,连骂几声狠心的爹。
徐凤年宽慰道:“姐,我又不是孩子了,况且后面有白狐儿脸和山鬼跟着,也没吃多少苦。”
徐脂虎将徐凤年揽在怀里,捏着这张愈发棱角分明的脸道:“你自小衣食无忧,何时吃过这等苦?”
徒步转辗数千里,徐脂虎想都不敢想。
徐凤年默不作声,任由徐脂虎抚摸脸颊,良久才道:“姐,等你身子恢复过来,咱们去武当山赏雪?顺便叫那骑牛的也替你练上几炉金丹。山鬼说这骑牛的丹道之术不俗,比龙虎山上那些天师还要强三分,下次见到这小道士,不狠狠敲他一笔,本世子都不解气!”
徐脂虎轻“哼”一声,道:“才不要去见那一心只求天道的胆小鬼,他要是不想下山,我还要没脸没皮去求他不成?他既然不成天下第一不下山,就让他孤单一辈子好了。姐姐心眼小,眼界更小,只要有你,天下男子俱是不堪入眼之物。”
徐凤年“哦”了一声,不再提武当山上那欠揍的牛鼻子。
哭累了,徐脂虎睡了过去。
徐凤年替徐脂虎合好被子,轻叹一声,只觉得命运弄人。
当年武当山上那骑牛的小道士若是点点头,姐姐又何须嫁到江南?
天下第一,无上天道,就那样重要?
若是骑牛的娶了她姐,武当依附北凉,又岂会不兴盛?
红衣最好,可红衣终究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山鬼说过,修到神仙,千年之后,还要几杯绿酒,哪里及珠钗慰心热?
若是过天门要斩情丝,这天门不过也罢,那些修道的牛鼻子,咋就不懂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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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城内的酒楼前围着一群甲胄鲜亮,腰悬长刀的北凉悍卒,以至于整座酒楼空了下来。消息灵通些的,知道这些身上散发着血杀气息的兵卒,乃是来自北凉,能让北凉甲士护送,酒楼中人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尤其是那身材魁梧持乌黑卜字大戟的,只看那戟的长短,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乖乖,能轻松提着这等分量的兵器,一看就是千军辟邪易的猛士。
更何况古往今来,敢耍戟的,哪个不是名流千古的人物?据说此人护着那光天化日下杀人的公子哥进城时,一戟穿透城门,将那大门刺出一个大窟窿,差点儿将城门校尉的胆子吓破。
此时这持戟大将,一脸愁绪。
先前宁峨眉护送着世子进城,见世子背后的伤口崩裂开来,即便是有老剑神担保,依旧叫他不放心。
出初北凉时,这北凉四牙,沙场上的杀神,自然看不上不学无术,惜命至极的世子殿下。
北凉军可以无能,但绝不能怯弱无勇,是那没卵的孬种!
春秋之时,大柱国行军打仗,哪次不是身先士卒以命相搏?若是大柱国逝去,世子连头马掠阵都不敢,如何叫三十万北凉铁骑必败不怯战,必死不拒战?
腹内空空只会败家的世子与那小人屠陈芝豹一比,一个是只懂得风花雪月的绣花枕头,一个是跟随大柱国征战春秋,运筹帷幄的儒将,高下立判,若是将北凉的旗帜交到世子手中,北凉三十万铁骑何去何从?
只是这一路行来,即便是宁峨眉只懂战场杀人不晓人情世事,无需睁眼都能看出世子是在藏拙,虽不及大柱国,但亦差不远,世子那一身伤疤,总不能是假的,北凉交到世子手中,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
若是世子殿下出了半分差错,他横刀抹脖都难谢罪。
宁峨眉恍然瞥见一道身影,打马上前,提戟下马,刚欲行礼,却被一只手扶住,任他身子如何用力,都难以下弯半分,仿佛托住他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
宁峨眉知道眼前这人功力深厚,不再多礼,担忧问道:“公子,世子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