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碰巧打过来的实心炮弹,撞在沙土袋子外边,对里面的明军,没有任何伤害。正好在最大射程范围内的红磷燃烧弹,却引燃处在贱奴营寨边缘的火药桶。
冲天而起的火光,在深夜里格外刺眼。连续不断的巨响,让整个北京城,从沉睡中苏醒。
骆驼和骡子背负过来的大小臼炮、毒火飞炮、长约一米的明代原始迫击炮——飞彪铳、明朝原始掷弹筒飞礞炮,根据射程远近不同,5门~10门炮排成一条直线,轮流交替发射红磷燃烧弹,并向贱奴大营稳步推进。
现代军队把这种炮击术,称为“弹幕徐进”。
小衙内带领的八百先锋,把长杆冷兵器用绳索背在腰背上,手持强弩,在夜幕的遮盖下,呈散兵队形,掩护炮兵慢慢前推。
这样一来,火光冲天的敌营是明处,榆林军反而在暗处。
过去游牧民族的帐篷,主要是用羊毛制作。宝贵的牛皮,主要用来制造马鞍子和马辔头等马具。
贱奴缴获并储存的黑火药、辛苦收集的干草饲料、燃点约为230摄氏度的羊毛、所有的木制器材,尤其是浸泡过桐油的冷兵器木杆,都开始熊熊燃烧。
护卫明军炮兵,左右两翼和后方的贺一龙、王世钦和尤世威等将领,心里头没有任何偷营成功的喜悦,反而跟冰块一样寒冷。
因为所有人都害怕,贱奴七万人的骑兵,会反戈一击,包围并剿杀不到一万人的榆林军。
不光是他们,小衙内也在豪赌:红歹是率领的偷袭部队,一定会贯彻执行,野猪皮在萨尔浒战役期间,所确定的“不管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术。
按照现代人的定义,这种思想和做法叫做“路径依赖”。
也就是说,小衙内知晓贱奴的真实意图,而红歹是会误以为明军,只是碰巧今天夜袭。他一定不会支援自己大营,而是把击溃明军主力,作为头号战役目标。
红歹是也不敢派遣小部队支援,一方面会因小失大,暴露好不容易伪装好的潜伏阵地。哪怕有几千匹战马异动,都有可能功亏一篑,因为全北京城都被惊动了。
另一方面,仅侯世禄和满桂就有四万明军,这还不算孙祖寿、黑云龙、麻登云等明军总兵的部队。
红歹是只能集中全部兵力,按照战前的预定计划,争取对明军主力一击必杀,而不是分散有限的兵力。
与野猪皮指挥的萨尔浒战役一样,红歹是这一回倾巢而出,只在大营里留了,不到一万的伤兵和生病士卒。
唢呐名曲《百鸟朝凤》,在夜色中嘹亮且刺耳。发呆的王世钦将军,咬着牙指挥自己一千名,脚上绑有多道草绳的士卒,沿着包裹贱奴西北侧大营的坝河河堤逆流而上。
战兵们两人一组,分散开来,使用投石棍,朝河对面的贱奴大营,疯狂抛投点燃的红磷燃烧弹。
中国北方经常刮的西北风,又把烈焰吹向东南边的通惠河。借助风势蔓延的大火,迅速席卷整个贱奴大营。